孩子不可以有事!
“救救……救我,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有没有人……求你……救……”
一下,又一下,十指死死扣在地面,用力之大,指甲盖都翻卷而起,隐现血迹。
倾月耗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一点点地爬向紧闭的门扉。
可惜,还未等她的手臂触碰到门面,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直接打翻了她的意识。
*
“咕噜噜……”
什么东西在炖煮的声音。
倾月昏昏沉沉地恢复意识,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入目所及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色。
她似乎是在……
一间药房内?
药房极大,左侧整面墙壁是高耸到天顶的药柜,右侧则摆满了许多木架,每个架子之上又分门别类地存放着各种被封存于玉盒或是玉瓶之中的灵药。
中间则整齐地摆了几张大桌子,桌上放满了药杵药盅等物件。
当然,最显眼的还要数正中间的巨型炼丹炉。
庞大到几乎能塞进十个倾月的炼丹炉底下燃烧着赤红的地火,炽热的烈焰舔舐着黄铜色的炉底,将其烧得红彤彤地,连带着炉内的药水都跟着咕噜噜地沸腾起来。
因着这炼丹炉并未盖上炉鼎,因而倾月能很清晰地看到……里头煮着一个人。
——正是她。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视野貌似不太对劲,明明应该以肉眼视物的倾月居然看到了从上空俯视的全景图。
疑惑间,倾月‘看’到一位着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推开药房大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径直来到炼丹炉前,仰头准确地对上倾月的视线。
温柔一笑:“醒了。”
“师尊。”倾月一语道出来者身份。
静羽眼见炉内的小徒儿气色红润,周身灵气流转舒畅自然,总算放下心来。
这一关算过了。
御空而起,悬于丹炉上方,看似虚虚踩在水面,实则未曾沾染分毫。
垂眸对上倾月茫然望来的清透双目,静羽脸色微沉,手中折扇毫不留情地挥出,击在其光洁额际。
“唉哟。”倾月捂住额头,眼底泛起了丝丝水光。
其实这一下并不疼的,但是劫后余生,再看到师尊清隽如玉的俊颜,她心底本能地泛起几分依赖与委屈,不禁就红了眼眶。
“为师还未同你计较隐瞒修为与怀孕之事,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本来想好好发作一番,教训一下无知犯错的小徒儿,可见其一幅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静羽自己倒先软了心肠。
唉……
他叹息一声,再次伸手,倾月本能想躲,可这次落在头顶的却是一只温柔宽厚的大掌。
“莫哭了,有为师在,无人再能欺辱你。”
虽然倾月从未与人说过自己的过去,可仅从其身上诊出的脉象来看,静羽就能猜出她从前约莫受了不少磨难。
即便她后来得了机缘,这些曾经的苦难痕迹被淡去,但只要存在过的伤,就不可能没有疤痕留存。
本来没什么事的,倾月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可被师尊这么一温柔安慰,心底的酸楚如潮水般将她瞬间淹没,情绪突然决堤。
她捂住脸,从低低的,压抑的抽泣,逐渐到大声的嚎哭,不管这么拼命地控制,都无法抑制这股汹涌而来的情绪,最后只能放任自己尽情地宣泄。
太苦了,太难了。
被赶出家门,怀着身孕跟着阿米两个弱女子在外艰难度日,亲眼目睹阿米的死,被妖兽追杀,烈火灼身……
一桩桩一件件地熬过来,她难道就不害怕吗?没有委屈过?没有悲伤过?更没有绝望过?
怕的,也是委屈悲伤绝望的,但是没有用。
倾月非常理智地知道。
阿米没了,这世上再无人疼她爱她护她,所以她只能靠着自己坚强起来。
若她不能立起来,未来又该如何活下去,谁又能护着她的孩子平安出生,幸福地长大?
没有人,所以她一切只能靠自己。
可是今日,突然有个人在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头,温柔坚定地跟她所不用怕,没人再敢欺负她时,倾月忍不住了。
断断续续,她向着这位终于取得她信任的长辈揭露起往日的伤疤。
“我非修真界之人,更不知我原先的家在何处,只知哪儿虽然流传着仙人的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仙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