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说着,抬腿就要往外走,只让沈云薇和朱氏一把拉住,沈云薇有些着急,只对着母亲开口:“娘,铁牛的爹娘都不是讲理的人,您去了别再气着自己。”
“不讲理咋了,他们要不愿出钱,娘就去找里正,总不能让你们吃亏。”
沈云薇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又听母亲说了那一声“你们”,便是晓得母亲已是从心里渐渐接受了秦时中,她既是感动,又有些高兴,只劝道:“夫君已经给杨家修好了房子,也从栓子爹那里拿了银子,这件事就算了,咱们不要再计较了。”
听沈云薇这样说,朱氏也是在一旁劝着,只让沈母不要与铁牛家一般见识,临了,沈母似乎也累了,她复又坐下,又是与女儿道:“上次那樵夫从城里当回来的银子,可还在你那里?”
沈云薇点了点头,“除了给杨家修房子的,剩下的夫君都给了女儿。”
“这倒还行。”沈母低低的道了一句。
朱氏见婆母对秦时中的态度有所缓和,便是笑咪咪的从锅里盛了几块熬好的猪油渣放在碗里,又在上面撒了些白糖,端到了沈云薇面前,道:“妹子还不知道,这几日就连你哥都说,因着姑爷厉害,连带着他在村子里都是长眼,原先爱和他作对的那几个,如今见了他都是客气的不得了,不还是看着姑爷的面子,咱们家有了这么个女婿,往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听嫂子这样说,沈云薇也晓得,自从丈夫那日在村头将栓子爹打了一顿之后,在村子里瞬间有了威望了,之前好些人都觉得秦时中是外乡人不说,还是个砍柴为生的樵夫,即使明面上和气,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瞧不起他的,直到看着他也没怎么出手,就将栓子爹给打趴下了,在场的那几人无不敬服,回去又加油添醋的一说,倒将秦时中传的神乎其神,只让沈家一家都跟着长脸,就连沈父下田时的腰板都是挺直了不少。
毕竟在秀水村这般偏僻的村子里,拳头才是硬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再说,那栓子爹也不是个好缠的,”朱氏说着,将油渣搁在桌上,自己先是拿起一个放在嘴巴里嚼了,只嚼的酥脆,满口喷香,一面嚼,一面与沈母道:“娘也不用去找铁牛的娘老子,栓子爹虽然不敢去找姑爷,可一定会去铁牛家,让铁牛家赔给他一半银子的,娘你说说,那铁牛娘还是好相与的?这两家还不是又打有骂,媳妇寻思着,那铁牛娘定会披头散发,将栓子爹脸上挠的跟花脸豹似的。”
朱氏说起来,就是咯咯笑,沈云薇听嫂嫂说起来,也是忍不住跟着一道笑了。
“这两家都不是好东西。”沈母啐了一口,想了想,倒也觉得媳妇说的有理,她看着女儿,又道:“云丫头,记着娘的话,等你回去了,一定要和姑爷说说,让他往后别再管寡妇家的事,这外头风言风语的传成什么样子。”
沈云薇闻言,脸庞便是有些发烫,只道了声:“娘放心,我上次和夫君说了,他不会再管杨家的事了。”
“嗯,这就好。”沈母点着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和女儿道:“行了,时候不早了,娘也不多留你,回家做饭去吧。”
沈云薇答应着,刚要走,朱氏却是唤住了她,朱氏笑眯眯的装了一瓦罐猪油和猪油渣递到了沈云薇手里,让她带回去给孩子吃。
沈云薇谢过嫂嫂,别过母亲,离开了娘家向着自家走去。
沈母看着女儿的背影,却是叹了口气。
“娘咋了,妹子如今过的也不算差,您咋还叹气?”朱氏不解。
沈母睨了儿媳一眼,只道:“那个秦时中,我看着只觉不靠谱,看他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可一出手就把栓子爹给提了起来,你说寻常人谁有这样大的力气?”
“姑爷干的是体力活,力气大些也是有的。”朱氏仍是笑嘻嘻的。
“你说他先前不声不响的跑到了咱们这,又有这一身本事,他这之前……该不会是犯过事,没地儿去,为了躲避官府才躲到了咱们这儿?”沈母压低了声音,和儿媳道。
朱氏听了婆婆这话,唇角的笑意便是隐去了,她细细想了想,倒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婆媳两对视一眼,彼此间都是心头惴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