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李世民作答，他扬声向场中众人说道：“五行大阵已成，速速撤离！”

尚天华立刻抓住时机，猛然发力，将徐绍风远远逼退。他倒提长槊，击落数名守于校场高墙上的精兵，飞蹿远去。

与莫小雨、慕子云缠斗的乔知叶突然点中莫小雨麻穴，将她一把抱起，亦纵离校场。

慕子云一怔之后，默不作声地提刀跟上。

三千精兵本已凝箭在弦，此时皆不敢有所动作。

“朕不受反贼的威胁。”李世民脸色铁青，傲然命令，“放箭，将这群反贼全部给朕射死！”

精兵们终于有所动作，箭出如蝗，然而为时已晚。

“在下算不得反贼，只想借此机会向陛下进上一言。”季怜月将黑色长针弃于地上，恭立于皇帝身侧，“算经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陛下杀戮过重，才会引发今日之事。在下奉劝陛下，万事不可做绝，需给人留以一线生机。”

李世民冷哼一声，斜睨着他，“你不逃吗？”

季怜月唇角轻扬，淡淡说道：“在下学武不精，自认无法从陛下的三千精兵手中逃生，只能确保于五步之内取一人性命，绝不失手。”

“你仍想威胁朕吗？”李世民终于沉下脸来，语气中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缓和。此生，他识得许多无惧生死之人。然那些人多为勇武猛士，似此人这般儒雅清和，置身于必死之地，还能淡然处之、侃侃而谈者，他却见之不多。

“在下不敢。”季怜月躬身施礼，诚恳地说道，“在下只是斗胆恳请陛下，赦免此次武林大会参战者的死罪。只要陛下金口一开，在下愿意束手就擒。”

“他也在此列之内吗？”李世民脸色阴沉地指着侯君集发问。

季怜月摇头，“在下是名江湖人，只为武林大会而来，不欲参与朝政。”

“若是如此，允你无妨。”李世民大度地摆摆手，暗中舒了口气。江湖匪类易擒，身侧之贼难防。这一次，若不是太子欲图谋反，那些江湖人是不可能混进东宫的。而江湖匪类，就算赦免参与谋反之罪，罗织其它罪名，也是容易得很。

“谢陛下。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季怜月待其宣过旨意，再次躬身，“恳请陛下暂留此地，听在下论道。”

“需耗时多久？”李世民目光一闪。此人倒是深谋远虑，仍在为那几名逃脱的江湖匪类争取时间。垂下眼睛，他掩去内中神情：此人有胆有谋，一身武功神鬼莫测，竟能突破重重宿卫以身犯上。此人绝不可留！不过他谈吐不俗，姑且听听，料也无妨。

“不会耽误陛下太久，只需盏茶功夫即可。”

“那你便说说看吧。”李世民摆手使人送来茶盅，轻抿了一口。

季怜月整衣后，说道：“陛下崇道。在下便与陛下论说一番天之道吧。”

……

乔知叶抱着莫小雨逃出校场，望着尚天华的背影，不禁举步迟疑：到底该去往何处？难道真要跟这些叛匪混在一起？

“三师弟，这边走！”不远处，艾离在朝他招手。

他欣喜万分，连忙追去。

地道入口处，摘掉面具的宋瑜状若疯魔，仰天畅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涓涓细流终成海，五行轮转天命改。大唐国祚昌隆，李世民功在万民，乃得上天眷顾。然则他毕竟得位不正，此后百余年里，大唐将无一位皇帝是最初的太子上位。每次针对皇位的大战，必将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集五行之力可逆天命，原来如此啊！”

跟随艾离而至的乔知叶见之，不禁骇然，“师傅这是怎么了？”

看到艾离，宋瑜敛起狂态，肃然对她说道：“你说得不错，涓涓细流终成海，萤火虽弱亦可燎原。人们所做的一切或许在天道面前微不可察，然则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身边之人。而这种潜移默化，甚至可绵传七代。天道即是人道，人道亦为天道。我妄称仙师，竟然比上徒弟。”

“师傅，现在不是讨论天道的时候。”见他恢复常态，乔知叶焦急地说道，“二师兄为了救小师妹，不惜以身犯险地挟持了皇帝。师傅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不必担心。”宋瑜神色复杂地望了艾离一眼，“他得我衣钵，有其坚守之道，天亦不可绝之。”

艾离抿紧红唇，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莫小雨，断然道：“我们走！”

伊真有话要说：

唐武德九年，李世民发起的玄武门之变，成为李唐后继者们谋反的典范。其后围绕皇位的斗争，贯穿李唐。每次针对皇位的大战，必将血流成河，实为历代少有。李唐自开国到唐代宗李豫登基以前，整整144年里，没有一位皇帝是最初的太子上位。从李建成起，李承乾、李忠、李弘、李贤、李重俊、李成器、李瑛这些唐太子们，没有一位成为皇帝。有些被废为庶人，有些被赐死，有些让位，有些病死。大唐的盛世长歌里，被悄悄谱入了血色音符。

李世民雄才伟略，功在万民，然其得位不正，断兄弟子嗣，其十四子命运结局如下：

1、太子李承乾：谋反被废，充军黔州。郁郁而终，年26岁。

2、楚王李宽：早薨。

3、吴王李恪：受累于永徽四年“房遗爱谋反案”，被长孙无忌诬陷谋反，刑杀。年约34岁。

4、魏王李泰：与太子争位未遂，改封顺阳王，徙居均州郧乡县，郁郁而终，年33岁。

5、齐王李祐：谋反被诛。

6、蜀王李愔：因同母兄吴王李恪，被连坐，废为庶人，流放巴州，死于流配地。

7、蒋王李恽：被诬告谋反，惶恐自杀。

8、越王李贞：联合李氏诸王，起兵反抗武则王，兵败饮毒自尽。

9、高宗李治。

10、纪王李慎：因越王李贞兵败，受到牵连，于流放途中死去。

11、江殇王李嚣：早薨。

12、代王李简：早薨。

13、赵王李福：过继给隐太子李建成，享年36岁。

14、曹王李明：因废太子李贤高宗与武后之子谋逆案连坐，降封零陵王，发配黔州。在武后授意下，被黔州都督逼迫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