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时辰,宁初就给他找了个拐杖两人一路慢慢走,若遇到较为陡坡的山路,宁初便二话不说扛起他,凌清越也不反抗安安静静的在她肩头当麻袋。
或许是耗光了所有的运气,一路走来宁初都再也没有发现珍稀药材,倒是碰见了个自己吓自己一头撞上大树的傻兔子。
宁初很是稀罕跑过去捡起兔子给他看:“古人城不欺我,原来真有守株待兔这回事儿”
凌清越抬手摸摸兔子抬眼看她:“你不是饿了吗?要吃它吗?”
一听这话宁初立刻想起刚刚当着人家的面肚子咕咕叫的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扬眉笑了笑:“马上就可以出山了,到时候去山下吃面,何必为了一顿饭伤它性命,我又不指着一顿饭救命”
她说着将小兔子放进怀里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刚刚还昏迷不醒的兔子立刻睁开了红彤彤的眼睛。
不过,那兔子不知怎么的居然也不挣扎,就乖乖的窝在宁初怀里任她抚摸。
宁初抚了一下它柔软的毛发,突然惊喜的低头: “呀~还怀着崽崽呢,让我摸摸看”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有这么这么多啊?”宁初抚摸着兔子圆滚滚的肚子笑的弯起了眉,用两只手拍拍它的头道:“都是要当娘亲的兔子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下次再这样撞树可没人会放你一命”
说完就将它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回家去吧”
兔子一着地,扭了扭屁股就一蹦一跳的跑远了,宁初感受着手心还残存的柔软触感。不由得感叹这两日运气真好。
不但救了人命,采了草药,还撸到了这么柔软的肚皮,还真是幸福感爆棚的两天。
女孩子果然得多撸一撸毛茸茸的小动物,实在有助于防范心情抑郁呀。
凌清越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侧着脸盘腿坐着,碎发飘扬在脸上。
穿的是粗布,高高竖起的马尾也很凌乱,背上的背篓里装满了东西看着很沉。
衣裳不够干净,手掌也沾染泥污,甚至可能已经足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可偏偏,你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阴郁。
那张,沾染了泥污的脸上挥洒着夕阳的暖色,嘴角的笑意温暖又肆意。
看着实在是生机勃勃。
凌清越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来自己的家。
那是个规矩森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孩子三岁以后就再也不得与生父亲近。
大年三十,雕梁画栋的正厅却安静到只有碗筷摆动声,了无生机常年阴郁的大家族。
如此一番对比,这差别还真是鲜明。
宁初没有看出他的惆怅,倒是看着夕阳西下想起了自己藏起来的那一块刺绣祥云。
她犹豫了几分才从背篓里掏出那祥云刺绣,轻轻的闻了一下才问:“关于这个刺绣,你想听我说点什么吗?”
凌清越缓缓点头,抬眼望她:“愿闻其详,感激不尽”
“这里面的粉末会在阳光火焰等高温下散发气味,使牲畜和野兽兴奋”宁初掰开刺绣给他看里面粘连在一起的粉渣:“但你可能落过水,药效被水冲散了不少,不过,看你这鞋大约还烘干过,正是烘干的时让其余香散发出了气味,这也是为何有越来越多的狼,找到你的原因”
凌清越垂眸看着她掌心小小的碎布,面色冷冽,
他与王子卫今日借武学院的猎场练骑射,原本一切正常,但正午时分太阳最烈的时候,他的马匹突然失控,越跑越快连带着他一路奔向悬崖,落入湖底。
等他醒来,便被冲到了河边,辩不清位置。
他也想到了身上可能有东西刺激了马儿,便将香囊全数扔进河里,又在隐蔽的地方生了火打算等着暗卫来找,却不想没等到暗卫,反倒是等到了狼群。
今日若不是遇到了她,这九死一生的陷阱他怕是熬不到最后了。
宁初见他目光冷冽若有所思,便知道他大约是猜出谁要害他了,她也不多说,点到为止的拿起一块碎布将祥云包裹了起来递给他:“药效已经散了很多,用厚布包裹着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她盘坐腿抬手为他指了指山脚下的那块松树:“从哪里再走一段路就到武学院的栅栏了,我要从另外一个地方绕道走,就不送你了,你自己保重”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从里面掰开一小块的人参须递给他:“你失血过多气力不足,嚼着这条人生须,能避免晕倒”
交代完了她才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背上背篓有模有样的鞠了个躬:“相逢是缘,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凌清越也拄着拐杖双手合并作揖:“请姑娘告知姓名,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宁初一听这话,笑着摇摇头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向了她的山间小路。
救他一命是顺手而为,在能力范围之内。
而能力范围之外,她并不想卷入任何风波,现在的宁初只是个乡下村姑,若是被那些事情缠上了,她可没把握全身而退。
而且她为他耽搁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