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同傅阳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西方有个词叫“blaki”,翻译过来就是“黑寡妇”。做黑寡妇的条件有三:一,是个女的二,拥有多任老公三,大部分老公都已撒手人寰。
我妈苏欣女士符合前两个条件,但截至目前,每一任老公都生龙活虎、充满精气神,故不够格拥有此头衔。
傅阳他亲爹傅青岳是苏女士的第三任丈夫。在我高一的时候,她嫁给了傅青岳。
那时候傅阳刚拿到哥大的ffer,好不容易回国喘口气顺便度假,却猛地发现自己多了个两位家庭成员。
那是个雷雨天,我下了晚自习之后自己乘地铁回到傅青岳在城里的公寓。那间公寓只有我一个人住,傅青岳和苏女士平时住在佘山那边。
我还记得,那场雨大得吓人,雨幕就像是戏台上厚重的幕布那样将整座上海城压在身后。巨大的雨滴打在衣服上时,织物变形得比被打湿更快。我虽然打了伞,却也和全部淋湿相差无几。
我的全身上下、从头发到裤脚,都在向地面不停地下着小雨,电梯狭窄的空间里很快就被我染上了浓重的潮湿气息。
电梯门一开,我整个人先愣在了原地。
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轻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姿态异常好看,嘴里却在骂着电话那头的人。
邪性。
这是我看到傅阳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我在之后的日子里对他的所有评价也越不过这两个字。
傅阳当时穿了一件奶白底黑细条纹的衬衫,一条水洗牛仔裤,脖颈上用了根浅红色的丝巾做领带,赤脚,袖口挽到小臂。
这种打扮本应该稍嫌女气,然而傅阳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傅阳通着话,毫无感情地斜睨了我一眼。
他有一双桃花眼,瞧起人来多情却又有些冷。
可能是因为参加橄榄球队的缘故,他的肤色是极好看的小麦色,衣料底下的肢体颀长而健壮,如同一只懒洋洋的金钱豹,能够瞬间暴起杀死任何试图挑衅他的人。
傅阳并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男人,但却有种能让女人和男人趋之若鹜的邪气。其中掺杂着毫无掩饰的侵略感,和由天生的金钱堆砌而成的傲慢,虽然年轻,却也足够让人心惊。
我把书包放好,带着一丝丝尴尬,正准备缩进卧室里避一避风头,傅阳就在这时挂了电话。
“宋纤澄,对吗?”
他的声音很低,沙哑而富有磁性,让人想起欲望号街车里的马龙白兰度。
傅阳半笑不笑地望着我。
“我是你新哥哥,傅阳。”
我点点头,强忍着湿衣服粘在身上的不适感,假笑着喊了一声:“傅阳哥哥好。”
傅阳仿佛没听到,继续用那种格外散漫的口吻说道:“会做饭吗?你今天晚上得跟我吃饭。”
谁想跟你吃饭?我决定撒个小谎,旋即摆出一副含愧的模样,咬了咬下唇,说:“不会。”
傅阳挑了挑眉:“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
?
他看起来实在算不上友好,但也不算敌视。只是初次见面就用这种类似控制狂的口气,再加上“大洋彼岸回来的继兄”的身份,怎么看都让人很不爽。
我先不跟他争论,点点头走进卧室,赶紧把湿衣服给换了。天大地大,我自己舒服最大。
我随便套了一件白恤和牛仔裤,傅阳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上明显地闪过了一丝嫌弃。
我抢在他开口之前,假惺惺地做出一副设身处地关心他的表情,说道:“傅阳哥哥,我一个人在家没关系的,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傅阳的神情倏地多了一丝古怪。
他把烟掐灭了,然后走到我旁边,停在恰好介于私人距离和亲密距离的那个位置,冲我扬了扬下巴。
“去换条裙子。”
金钱豹的眼中闪烁着饶有兴味的光芒。
他朝我又迈了一步,这个年轻男人极为强烈的侵略感逼得我想要往后退,我硬生生逼自己站在了原地,望着他。
傅阳笑了笑,抬起手,食指隔空点了点我的额头。
“别装了,妹妹,哥哥带你出去玩。”
傅阳哥哥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