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言看似随性,但颇具玩味。不知是胡佳有意试探,还是蛊惑拉拢。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吴天不晓内情,自不敢乱回,只是朗声说道:“这孰强孰弱末将并不在意,末将之职,乃是守沧州一方平安,如是而已。若有宵小乱之,定斩不赦!”
胡佳呵呵一笑,宽慰道:“将军言重啦,胡某不过随口一问,勿要当真,勿要当真。”
“不过……”忽然间,他又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如今形势紧迫,金主对我汉人的猜忌益重,传闻姜襄即是死于流言之下,不知将军可有耳闻?”
吴天面沉如水,正色道:“此事大王不是已有通传,姜襄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实在罪大恶极,因而才被处以极刑。至于那些小道消息,末将奉劝总督还是不要轻信为好。”
言者有心,听者知意,其实胡佳这时言语渐明,甚至开始谆谆引导,可偏偏吴天就是不接翎子,非但故作不懂,还反将一军,让他下不来台。
事已至此,胡佳忽地冷笑道:“吴将军,是非曲直胡某心中自有定数。只是将军可要看清形势,金主对汉将防范日重,将军乃一汉人,焉能幸免?”
吴天默然不语,未再搭话。
见状,胡佳眉头顿时蹙起,渐露不悦之色,终是厉声斥道:“吴天,胡某提醒你一句,你也是汉人。你以为如此卖命,金人就会高看你一眼?就会真的拿你当自己人?”
此言一出,其意自明。
图穷匕见,吴天终是不再沉默,朗声应道:“金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又怎能朝三暮四,为一小人耳!”
好家伙!他这话已是将矛头直指胡佳。可胡佳仍是面不改色,故作深沉,冷冷笑道:“那看来,吴将军是不欲与我等宵小同舟共济了?吴将军,你还真是铮铮铁骨。”
吴天亦是三姓家奴,左右逢源玩得风生水起,又怎会听不出他语中嘲意,于是慨然起身,道:“既无他事,末将就告辞了。今日之事,末将绝不对外言说,也望总督大人自重。”
话音刚落,胡佳忽地哈哈一笑,讥讽道:“吴天啊吴天,你不会这么幼稚吧?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
说着说着,胡佳那对三角眼又不自觉眯了起来。相熟之人便会知道,他这双眼一眯,即是杀意已起。
吴天顿时轻啐一声,笑道:“怎么?总督大人,还要留下我性命不成?城中的两万将士只怕不会答应吧。”
胡佳阴阳怪气,抹了抹那点稀疏胡子,细声道:“怎敢怎敢,本总督怎会擅杀城中主将,只是这汉军细作可就不好说了。将军赴宴结束,回府途中遇汉军袭杀,壮烈身殒,着实让人悲痛!”
“看来你早就想好了!”
“若无先手,又怎敢请动你吴大将军!你以为,你的卫士营可保你无忧?”
“不然呢?就凭你那几十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