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您有所不知!下官孑然一身,既无巨财、又无子嗣,只有一把老骨头,又怎会贪生怕死,不管是什么皇亲国戚,只要能为百姓办点实事,就算把我这把老骨头搭出去又能如何!”贡县令由于长期营养不济,已是气力衰竭、语态疲弱,但颇有一股正气,让人信服。
但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只是这璐王却着实霸道得很。早年间,下官初到林县任职时,也是年轻气盛、性子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而这上任不久,林县就出了一桩凶案,话说这璐王妃有一远房表亲,不学无术、鱼肉乡里,某日酒后,竟发起狂来,于光天化日之下奸杀幼女,还杀了人家一家八口,连妇孺稚子都不放过,手段残虐之极,一时间引得群情激愤、民怨沸腾!下官当即就带人将这恶徒拿下,准备开堂公审、惩治凶徒,可就在这当口,璐王竟差人来了,端的是威逼利诱、软硬皆施。”
“那后来如何?”林浊也是听得激愤,不由出口问道。
“哼!下官虽无背景,却也有几分硬骨头,自是没理会璐王的说请,硬是顶住压力将这恶徒法办。可却是不想,因此得罪了璐王。不久后,下官的妻儿便在回乡省亲时离奇遇害。可怜我那幼子,才八岁呀,弄了个尸骨不全!自此后,下官便孑然一身。当然,这些或也只是下官的揣测,或者说是私怨。只是此后,璐王为羞辱下官,竟强行将佃农的租子提高了五成,并妄称是由于下官对王室不恭。这林县的田土有六七成都是璐王的,他把租子一提,百姓就苦不堪言。下官无奈,只得亲自上璐王府上赔罪,受得他百般羞辱。自此,下官心中纵有万般委屈,亦不愿轻易开罪璐王,下官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不想让百姓受苦呀!”
“那你可曾想过向朝廷奏明情况?”听得此言,林浊也是怒不可遏。
“这璐王贵为王爷,论起辈分,还是当今圣上的堂叔!朝廷虽有心限制亲王干政,但却对其生活极为优宠。璐王虽然无道,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大过,何况下官也并无实据,又如何能奏得倒他!”
“眼下西北大旱,饥荒四起。璐王的田土应该也没有什么收成呀!就算他贵为王爷,有朝廷恩赏,不愁吃穿用度,但日子也应该不甚好过,怎么还是这般嚣张跋扈、奢靡享乐?”
“大人有所不知,眼下朝廷的赈灾粮断断续续,并且每次也不多,前个月才来了几千石,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可就是这点救命粮,都被璐王拿走了大头。下官不愿得罪璐王,就是怕他继续在赈灾粮上做文章,这可是林县百姓的命之所系呀。也因此,尽管现在百姓是水生火热,可这璐王过得是一点不差,现在林县开着的粮店都是他家的,他将粮食以平日里十倍的高价出售,百姓们迫于无奈,为了活命只能是倾家荡产,而这钱财都源源不断流进了璐王府。”
“好个璐王!大荒之年,不想着为朝廷分忧,还在那儿囤货居奇、倒卖粮秣,真是殊为可恨!”林浊顿时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身份,竟是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但随即,他又想到:“你不是说林县的赈灾粮总共只有几千石,就这么点粮食,即便他分了大头,那也没有这么多粮食拿出来卖呀?”
“这个下官可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他另有办法吧。”贡县令明说不知,可表情却颇有深意。
林浊正自思虑,忽听衙门口一阵喧哗,难不成是自己亲兵跟衙役们起了冲突?为防意外,于是赶紧与贡县令等一同前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