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似是触碰到了汉帝痛处,却见她眉头轻蹙,随即玉手一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下以为,现如今,汉国灾荒不断、战乱连连,早已是师老兵疲、百姓困苦不堪。因此,以现今汉国之势,三者不能并举,只能一一图之,否则鸡飞蛋打,如竹篮打水,只落一场空。而这三者之中,流寇因何而起,饥灾也,如若饥灾能平,则流寇之势即能遏制外侮因何而强,流寇也,攘外必先安内,如若能荡平流寇、四海清平,届时积举国之力、携盛世之威,必能击破贼虏、复我大汉!故在下认为,要破汉国之困,先平饥灾,再灭流寇,后战外侮。”
林浊虽言语有激,但汉帝并不以为忤,反倒神色凝重,疾声说道:“继续说下去。”
见汉帝如此,林浊又开始侃侃而谈:“至于具体方略,在下认为,先不妨与外侮议和,忍一时之气,避免多线作战,集中精力治理内患。否则面面俱到,终是面面不到。”
听到此处,布索内心顿时一阵惶恐,心道:“这下完了,前几日圣上还在朝堂之上怒骂,如有再敢提与敌酋议和者,斩!”可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瞥汉帝,却见她面沉如水,似无震怒之色,只是陷入了沉思,故暂且松了口气。
“其次,要尽快解决饥荒、控制灾民,这样流寇就断绝了兵源。再辅以雷霆手段,流寇自然就土崩瓦解。流寇之强,不在于兵锋之锐,而在于兵源之盛,几乎无穷无尽,稍有损失即可随地补充,致使越打越多、越打越强,而官军无可奈何。”
“在下闻灾荒主要在西北一隅,其实东南尚有余存。可借与外侮休战之机,调东南之粮、赈西北之灾,以抚平民怨。对此,朝廷可派精干廉能之士亲赴西北坐镇指挥,以防当地恶吏中饱私囊、鱼肉乡里。”
“一面安抚流民,一面亦要着力清剿顽匪,使得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内患也就自然消弭。在下说的清剿,并非是击溃驱散,而是除恶务尽,将顽匪一股股就地消灭,不让其流窜它地,以绝后患。”
“最后,待到国家安泰、兵强马壮之时,再倾举国之力,兴师北伐,驱除鞑虏、荡平寰宇。我汉国地大物博、人多势众,只要能上下一心,即便不能一战功成,就算是耗也能把它耗死。小小蛮夷又怎能与我大汉相提并论。”
林浊一口气滔滔说完,顿时只觉口干舌燥、胸闷气短,直想来杯热茶好好润润喉。
可不曾想,汉帝竟是半晌没有说话,似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汉帝还是一言未发,反倒是摆摆手,差了个侍卫将他们请了出去。
林浊不由心里怒骂:“这厮白生了副好皮囊!真是忒地不会做人了!自己掏心掏肺说了甚多,竟连一杯茶水也未讨得,就被这么冷冰冰赶了出来!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呸!”
罢了罢了,伴君如伴虎,与其跟他置气,不若好好想想自己的前程。汉国这点子破事儿,还是少掺和为妙,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回去路上,林浊一直思忖着三件事:一是怎么着才能找到火凤凰二是怎么着才能让布索带自己去看皇家典籍三是汉帝刚刚为何不发一言。
可想来想去,三件事都没个结果,白白弄乱了心绪。
看来,果真是前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