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紧抱着的那份回忆
穿过一座漆黑沼污的森林,野狼军团的老巢坐落在这里。
居中的城堡里,老鹰围着房顶盘绕飞翔着。
穿着黑色便衣的通讯员弓着腰跟着护卫走进大堂。
屋内是中世纪哥特的装潢风格,四处陈列着昂贵的收藏品,这座城堡似乎已经有些年头。
男人手里捏着一只水晶酒杯,自手背延展到胳膊上凸起的青筋彰显着他的强壮,他似乎刚才在闭目养神,听见人来了,才缓缓睁眼,在昏暗的灯光和摇曳的烛光下,他左脸狰狞的刀疤露了出来。
可即使是这样一道狰狞的刀疤,却依然遮掩不住他妖孽精致的容貌,狭长的丹凤眼有着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自额头至下颌立体刀削般完美的线条如神祇降世。
“人死了?”他盯着手里的酒杯,似乎能将这琥珀色的酒液看出什么东西来,语气慵懒地问。
“是,神狱的人昨晚下的手。”
“可惜他那么一个谨慎能干的人啊,”哳摇摇头,一副很惋惜的表情,下一句却说“去翻一翻,查一查,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是。”通信人点头领令。
等人都走了,哳仰头合上眼睛,无奈地叹息,不知在与谁说话,还是只是喃喃自语“我的阿绝,你看看,我为了找她,废了多少心力啊。”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尽是记忆中,那个持刀一身黑衣的异瞳女人。
她睥睨一眼,千军万马不攻自破。
那样强大,那样美丽。
距离月市一千公里的安市。
他们一家人送罗潜安葬回老家。
江月白悄悄偏眼,看见坐在旁边,抱着骨灰盒,眼角通红的妈妈。
神管会到江家通知死讯的时候,罗倾差点痛哭到昏厥。
估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么纯良的罗潜舅舅,会是邪恶组织的卧底,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吧。
她也一样,至今,不敢相信,也接受不了。
江爸爸在前面开车,江浸月坐在副驾驶。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车里气氛凝重到谷底。
良久,罗倾抱着弟弟的骨灰盒,泣不成声:“都是我是我没管教好弟弟让他造了这么大的孽。”
江月白说不出话,她轻轻地抱住妈妈,握住她的手。
经历双重打击的罗倾,最后在家人面前还是隐瞒了弟弟犯过的滔天大罪,不然,如果家族的人知晓这些事情,罗潜是绝不可能被允许安葬入祖坟的。
“潜啊你怎么能抛下妈走了啊”年岁已高的祖母悲痛万分,跪在儿子墓前泪流满面。
白色的菊花摆在墓碑前,江月白站在痛哭流涕的妈妈亲戚身边,脸色苍白如纸,心底荒凉一片。
她忘不了,舅舅死在厉敛刀下的场景。
那样痛入骨髓,那样怒火攻心。
对啊,在所有事物之前,他首先是神狱的杀手。
就因为是她的一个亲人,怎值得成为他犹豫的理由。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比起罗潜的家人,此时站在罗潜的墓前,承受最多的,是江月白。
目睹自己至亲的人,死在自己喜欢的人刀下,多么戏剧,多么荒唐。
小时候舅舅把她抗在肩上摘果子,带着她去游山玩水的场景历历在目。
而她一闭眼,舅舅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那不断往外流的血,似乎下一秒就要漫到她的身上。
江月白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她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一群哭丧的人后面。
快要窒息一般。
过了三天,罗倾给弟弟送了葬,带着丈夫和孩子开车踏上了返回月市的路。
经过这一通折腾,妈妈罗倾已经精疲力尽。
车子开了一天,还有一段路程就到月市附近的时候。
江月白睡醒,她哑声开口:“爸,我想去爷爷那住两天。”
江浸月坐在前面听到这句,缓缓睁开眼,没说话,听着。
“怎么突然又要回去,想好了?”江爸爸问。
“嗯,您把我送到山前就好。”江月白扯出一个笑容,说。
她现在,已经没了勇气,没了力气在回到那座城市。
至少,现在没了。
江爷爷按往常从山上回来,进了屋子打开灯,看见对着院子里的花草,裹着被子躺着的一团东西。
他放下手里的农作工具,鼻子里哼出一声,“一副孬样,被打怕了?有本事别往我这里逃。”
裹着被子的江月白背对着爷爷,半睁着眼,呆呆地望着花草,不说话。
见孙女居然没像之前奓毛般的反驳他跟他吵架,江爷爷神色微微一怔,然后没再说话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看得出来,这臭丫头,肯定是遇到什么走不通的事儿了。
哼,活该。
江爷爷叹了口气,走出屋子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