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禅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先帝为了求子,开始出入后宫临幸宫人,虽然连名分都未曾给过,可这仍然惹来了骊贵妃的不满。
后宫之中,皇后形同虚设,骊贵妃一宫独大,虽然不曾明面上与皇帝龃龉,可私底下却对那些蒙受恩宠的女子施以毒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顿住。
云寂也猜到了一二,嗓音有些发沉:“您是先帝之二子,想必,骊贵妃不会放过你们母子吧……”
一禅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良久吐出两个字:“是啊。”
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话题啊,云寂此刻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残忍地揭开师叔费力隐藏了多年的伤口,他后悔了:“师叔”
“无事。”一禅知道他要说什么,挥手打断了他,“人们以为掩盖伤口就能当它并不存在,殊不知,越是掩饰,伤口就会溃烂得越深。”
云寂没再说话,只越发坐直了身体,听一禅继续将后面的故事娓娓道来:
“当时先帝只有一子,血脉不明,发配冷宫,骊贵妃又多年不孕,我娘一个意外却有了我。在这之前她不过是御前的一个洗脚婢,是先帝喝醉了,胡乱了一夜,方才有的。
骊贵妃得知我娘怀了我,心中已是气愤非常,可是当时先帝却是欣喜若狂,命宫人好生伺候,务必龙胎不得闪失。
就在这样的境地中,骊贵妃难以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娘将我生了下来,心中痛恨不已,却仍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慈母心肠,对先帝说她愿将我记养在她名下,视若己出。条件只有一个……”
话却在这里顿住了,一禅法师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佛珠,仿佛同时也攥住了自己干哑的喉咙。
云寂好奇地追问:“是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在温润如玉的师叔眼中看到了滔天的仇恨与痛苦:“条件就是,杀了我母妃!”
“什么!”云寂惊叫一声,唰得站了起来,“她怎可如此蛇蝎心肠!那先帝呢?难道就同意她这般恶毒的要求吗?”
一声嗤笑在空荡的禅房里响起,是那么刺耳又那么令人绝望。
“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善念和伦常。”一禅冷厉一笑,自嘲道。
云寂握着佛珠的手蓦地垂下,怔怔道:“他同意了?”
一禅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
“就这样,我成了骊贵妃的儿子。可笑的是我竟然认贼作母了五年。”
为什么是五年?云寂开口想问,可是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一禅却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就在这期间,一次意外皇帝还有了一个公主,取名封乐绫。因为是公主,所以骊贵妃最终没有杀她,只是当她是个透明的存在,任其在后宫自生自灭。
公主对于皇帝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乐绫公主的母亲也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美人,性子本就胆小,也根本不受皇帝喜爱,于是对于这个女儿,如果不刻意提起,他甚至都想不起这一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