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叶点点头,转身离去。而江顾在目送他远去后,低头又看了眼食盒,却发现樱花不知何时落入碗中。软滑的元宵与粉嫩的花瓣共同浮在汤水中,竟有种横跨夏秋的奇特感。
而此时,沧月仙尊正站在灵善仙长洞府前,冷眼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方诸玉。
灵善仙长已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的徒弟道:“你个孽障!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竟敢雇凶刺伤同辈弟子!”
方诸玉哭得涕泗横流,拼命磕头道:“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他今日本是想下山回家,结果刚出洞府就碰上了前来的师尊和掌门。他以为是有什么事,不曾想掌门却扔给他一块令牌。他拿起仔细一瞧,当下吓得脸色发白。
“方诸玉,我问你,”沧月神色冷肃,“这块令牌是不是你的?”
渭南方家调令,只能是方氏嫡亲子弟持有方家百年修仙世家,纵使没落,底蕴犹在而使用此令可以调动方家的任何力量。
方诸玉慌忙跪下,结巴道:“回、回禀掌门,这块令牌,我、我早就丢了。”
“丢了?丢哪了?”
“弟子……不知。”
“那我来告诉你丢哪了。”沧月拧眉道,“先是丢到了渭南方家,再丢到了鬼堕集市,最后丢到了江顾经常去练剑的后山!方诸玉,你好大的胆!”
鬼堕集市,筑方最大的黑市,亦是雇凶杀人者最常去的地方。
灵善仙长闻言大惊,道:“诸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诸玉面带惊恐,拼命摇头道:“这一切与弟子无关!”
沧月道:“试炼大会第二轮比试的前一晚,有人假扮成挽月门弟子,持着这块调令进了挽月仙山。而那晚江顾遇袭,右臂受伤,若非有巡山弟子及时发现,他会就此殒命,葬身后山。”
“弟子遇袭受伤这样的大事,为何我从未听说过?”灵善仙长急忙替自己徒弟辩解道,“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搞错了?”
“巡山弟子被方诸玉买通,自是不会向上禀告。”沧月道。
“可江顾他也没有说!再说,第二日他不是照常去参与比试了吗?当时看起来并无异样!”方诸玉抬头,极力给自己开脱。
“他如何说如何做,是他的事,关键是你安排了此事。”
“掌门不能只凭这块令牌就定我的罪。”方诸玉道,“说不定是有人借此陷害我!”
“水月仙尊有一术法,名唤溯回。”沧月冷冷瞥他一眼,转而看向灵善仙长道,“想必灵善仙长是知晓的。”
灵善在听到“溯回”二字时,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当即变了。他立马上前踹了方诸玉一脚,恨声道:“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
方诸玉虽不知“溯回”是何术法,但见自己的师尊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当即乱了阵脚,这才有了先前一幕。
见事情已经理清,沧月果断开口道:“方诸玉残害同辈弟子,罪同叛门,理应处死。”
可灵善仙长此时却心生不忍。到底做了三年的师徒,总有些情分在,哪怕方诸玉犯下大错,也不想见他送命。
于是他颤颤巍巍下跪,姿态是从未有过的卑微:“掌门,方诸玉的确罪不可赦,但渭南方家与我挽月门世代交好,若是直接将他处死,恐会伤了他们与我们的和气。”
皎月闻言蹙起了眉,似乎是在思量利弊。良久,他才缓声道:“那便先将方诸玉收押,日后再议。”
“是,掌门。”灵善面色发灰,绝望道,“我既为方诸玉之师,他犯下如此大错,我亦有责。”
沧月摇摇头没有再言,只是吩咐跟随的弟子将方诸玉带走。没曾想方诸玉却突然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声嘶力竭道:“凭什么!凭什么!他江顾只不过是个穷小子,没爹没娘,连条狗都不如,给我提鞋都不配!凭什么他就能做水月仙尊的徒弟!而我只能认一个籍籍无名的仙长做师尊!他碍了我的眼,我杀十个百个他又如何!”
“堵住他的嘴,带他下去。”沧月吩咐弟子道。
不曾想方诸玉竟是直接挣脱掌控,红着眼向沧月吼道:“我是渭南方家嫡长孙,我才是天之骄子!你们是仙门以前不过是寒江氏门下的几个可怜附庸……”
他的话还没说完,问讯赶来的一众弟子便将他制服,堵住了他的嘴。
沧月走到他面前,冷声道:“天资平庸,却以过往尊荣为傲,贬低仙门,却妄想做仙尊的徒弟,师尊为你求情,你却嫌他籍籍无名。渭南方家百年名门,若落在你手,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