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是有计划的。
过了年,等天气暖和起来,就动身去花果山。只还要耽误点时间,往扬州跑一趟。
到了他的地盘,他有的是办法磨着她,叫她没办法离开。
“左右也等不了多少时间,慢慢来罢。”他想。
白瑾扯了片枯叶子,绕在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到这里他百分百确认了,大圣半点不知道,警幻仙姑差了人过来寻绛珠仙子。
治下的仙子未按原定命数魂归离恨天,算起来她并非没有责任。
况且,她向来是个怕担责的。
他犹豫了半晌,嗫嚅道:“大圣睡得实不知道,昨日夜间,离恨天灌愁海太虚幻境警幻仙姑坐下仙子过来了东郊咱们院子。奥,倒并未进来。”
“奉警幻仙姑命,来寻绛珠仙子。”
大圣面上没什么变化,漫不经心“嗯”了声。小小仙姑而已,他压根没听过这人名号,并没有放在心上。
要说真叫他略有些讶然的是,院子里来了人,他竟半点没有察觉。
手上的红绳是禁了他术法,倒也不会叫他失了警惕到这个地步。
大圣闷头沉思着。想及昨夜,夫人似水般化在了他掌心里,他顾着夫人,没有察觉有人靠近院子,就在情理之中了。
他想着,身上不觉又热了几分。
白瑾并不知道大圣在脑补着什么,只见他薄薄的唇角不可控制的上扬着,浑身散发着种不可明说的味道。
有人要带走他的夫人,这不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罢?小伙子刚毅的面庞上写满了困惑。
手上加了力道,枯树叶“啪”一声断了。白瑾看大圣这副模样,想是没有听明白了,便说得更细了,“那些仙子,若论资历和术法,大圣自然不放在眼中。”
“可若论玩弄人心的手段,大圣可比不过她们。”
男人闻言,收起了心头旖旎的情思,面上肃正了几分,问:“如何玩弄?”
白瑾道:“办法多的是,因着大圣在,想她们不敢真的去寻仙子,入梦中引导。小仙想她们会织梦引导仙子回离恨天去。”入了离恨天,大圣再想寻回来就不容易了。
“既是在梦里,她们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是非曲直尽在她们口中,况且,大圣您迎娶仙子的手段也算不得光彩罢。”
大圣:“……”。他听了他的话,说媒、下聘、亲迎,四书六礼、十里红妆一样不少,就连他说请人说亲前,应提前知会她一声,问一问她意见,他都照做了。
怎么就不光彩了?
这么想着,投向白瑾的眸光似刀子一般。
白瑾难得的不惧,他自认为拿住了大圣命门,不疾不徐道:“大圣您细想想,您这武安侯府小世子的身份。还有往日里,您哄骗仙子的话……不说远的,就说今日罢,您是用的什么名目来的这里。”
“哪一件光彩了呢?”白瑾这么想着,却不敢真这么说,论说话来除了师尊太白金星,真没几个神仙能做到如他这般滴水不漏的。
他忧心忡忡问道:“大圣您,预备着骗绛珠仙子到何时呢?”
大圣:“……”。这真是捏在他命门上了,清晨置气杨戬时的气势荡然无存,薄唇张了又张,默然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的,我并非有意。”
他的谎言里,有他精明算计的成分,可哪个不是为了她好?为了哄她开心?叫她安心?
白瑾自然知晓,可他知道并没有用,仙子不知道啊。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权衡利弊,有条不紊分析道:“警幻仙姑小仙略有耳闻,这是个为了考校不管不顾的。算起来,座下仙子久久未回,她差人赖勋,并没有错处。大圣您防不住。”
“与其仙子从她们口中知晓真相,倒不如您亲自同仙子说。”这事上,他是真心为大圣考量的。不说大圣是他除师尊以外最敬仰的神仙,就说这近半年的相处,他就不会认着什么警幻在大圣身上动土。
他仙法不济,提醒大圣一二还是能做到的。
大圣抿唇思忖着,久久没有答复。
时间已近午时,大喇喇的阳光下,冰霜渐渐消融了。地上shi哒哒的,稍不注意泥土便粘上了鞋面。
男人看着脚上的粘污,下意识想回去了该如何搪塞。他猛然一惊,谎言一个叠着一个,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到了今日,他已经记不清他说了多少了。
可他夫人,会羞赫、会瞒他、会气他,却从没有欺骗过他什么。
他忽觉自己挺不是人。
寒风拂过,地上的枯草左摇右晃,“唰唰”作响。大圣抬手,捏了捏眉心,轻声道:“我知道了。”
白瑾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大圣出言问道:“歇够了没?”是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了。
小伙子了然,忙回:“够了,够了。”俩人没再耽搁,腾云往翠云山去了。
驾云的功夫,白瑾没忘了捏了个隐身诀,修陵的匠人、守陵的兵士这般ru眼凡胎,是看不见他们了。
…………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确切说起来是翠云上的一处道观,名换“上阳宫”,已有百年历史了。京城中素有东感业寺,北上阳宫的说法。
因着圣人前些年圈上了翠云山,做修建陵寝用。京城百姓便没再上来过山上,上阳宫的香火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