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打趣道:“姑娘最爱吃香饮子,你会做?”
“香饮子”三字落下便似巨石砸在了紫鹃心上,她闷声不语细细打量着黛玉神情。
雪雁年纪小不知内情,紫鹃一路忙撮合二人最是清楚,姑娘第一次吃香饮子是宝玉从夜市上买回送来了潇湘馆。
姑娘说,这味道像极了扬州城巷的早茶,香甜且清香。
自此宝玉常送过来,姑娘竟怎么也吃不腻。
见黛玉面色如常,紫鹃悄然松了口气偷瞪了雪雁眼。
雪雁不明就里回瞪了过去。
紫鹃这口气,显然的松早了。
一个时辰后,清荷小心翼翼奉上了香饮子至黛玉眼前。浓郁的奶香味萦绕在屋中,连着她们呼吸都有了甜丝丝的味道。
紫鹃早知这丫头伶俐、勤快惯会讨好人,不想能做到这个地步。
绞着帕子干着急着。
黛玉细细打量着清荷,容貌不算出众却胜在了清秀,小脸干干净净眸光尤为清澈。
这样的人,黛玉实在无法将她与逢迎、讨好联系一起。
她取了茶盏啜饮了口。熟悉的味道伴着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情绪纷乱,面上却未流露分毫。
她小口啜饮着,久久不曾放下杯盏。
清荷侍立一旁,亦不曾离去。平平静静,既没有欣喜也不见忐忑。
黛玉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聊着天,“夜市还早,你去哪里买来的?”
清荷款款答道:“茶摊的老板他住上巳坊,奴婢的兄长家就住在哪里。雪雁姐姐一提奴婢便知道了。趁闲去了他家中,央他做了几盏盛了回来。”
重新分装了,用了黛玉平日饮茶的茶盏。
盛不了多少,不多时一杯就已见底了,黛玉看着杯底厚厚一层花生碎微有些愣怔。
清荷适时递上了银勺。
黛玉问:“你知我爱吃花生碎?”炒熟了的花生经牛乳中泡过,格外的香甜。
清荷巧笑道:“不是奴婢知道,是茶摊的老板张叔记得,奴婢一提我是荣国府的丫鬟张叔便记起了。”
“荣国府中一位喜穿红衣的公子常去他那,出手阔绰,每回皆要双份的花生碎。”
黛玉接过了银勺不急着吃,轻敲着盏沿,净瓷、银勺的撞击之声清脆极了。
清荷觑眼看了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成诗入画般直叫人挪不开眼。
她看得忘记了呼吸。
黛玉搁下了茶盏,吩咐紫鹃道:“去取银钱过来,不好叫清荷既费心力又费银子的。”
紫鹃不情不愿,转身去了。
清荷忙回拒道:“姑娘不必,几文钱罢了不值什么的。”
已有人给过了她钱。
大圣今日一身白衣,连腰带也是白的。
滚边淡蓝色丝线细密勾勒着卷云纹,紧紧束缚着腰身更显身型挺拔修长。
他对穿衣的要求便只有舒适以及舒适了。
这一身是白瑾替他挑选的。
白瑾看着大圣装扮,暗暗赞叹着自己的眼光当真是极好。
其实黑色更为适合大圣,可无奈大圣偏爱白色。
二人云端静立了良久,大圣问:“那人既为她做了这些,为什么又不让她知晓?”
他为她做的每件事,皆想摆出来让她清楚明白。
白瑾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说内宅斗争大圣能不能明白,单论儿女情长大圣便是一头雾水吧。
对牛弹琴,解释不通。
“石猴一千一百二十一岁了却不懂得情爱,人生不圆满,不圆满!”白瑾暗自点评道。
思忖再三,白瑾另辟蹊径解释道:“这人是赤霞宫神瑛侍者下凡,绛珠仙子曾受他甘露灌溉之恩,她并没有这水可还他,决意用这一生的眼泪还,现下已经还完了。”
大圣:“”。
“他要眼泪做什么?”
见大圣有这一问定是没懂了,到底是饶不开情爱的,白瑾道:“仙子这一生的眼泪皆为一人而流,其中真挚的情感大圣可能体味?”
这话,莫名叫大圣怅然若失。
心里酸酸的,还有些气恼。
仙子这一生的眼泪为什么不能是为他而流,可她要真为他流眼泪。
他只怕不见得,会有多开心。
默然了良久才答:“我再琢磨琢磨罢。”
白瑾仰头看着男子的侧脸提醒道:“大圣,您该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