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亮了,他迷蒙了一会儿,忽然一翻被子坐了起来。
几点了?
一看挂钟,七点二十,早读都已经开始了。
他跳下床冲去隔壁房间拉开门,脚尖踢到了个什么东西,被他踢了一脚飞远了,他眯起眼睛看了下,是支针管。
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皱了皱眉,去叫晏知行。
晏知行还在睡,厚重的窗帘挡住天光,被子里的人侧着身子睡得香甜,怎么睡这么晚?
“晏知行?”任霄轻轻摇了摇他肩膀。
摇了好几下晏知行才睁开眼睛,他这个人白,浑身上下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似的,病态的白,连带着睫毛都只是浅栗色。他睁眼像被人按了慢动作键,浅栗色的睫毛颤抖几下,然后眼皮颤动,缓缓撩起。撩起那一瞬间,浅金色的瞳孔带着迷茫和水光,没什么焦距,看起来脆弱得可怜。
任霄感觉自己心脏狠狠漏了一拍,被他睡醒的美色震撼了一下,好久都回不过神。
“阿霄?”晏知行嗓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跟平时清朗的声音判若两人。
“快起来吧,该迟到了。”任霄不自觉地摸摸鼻子。
“你扶我一下。”晏知行轻声说。
任霄搂着晏知行的背把人扳了起来。
刚扳起来,肩膀上一重,晏知行靠上来,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锋利的下巴骨戳得他肩膀有些疼。
任霄受宠若惊,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僵住了,都不太敢动。
他跟谁也没有这么亲密过,没谁敢亲近他,就连交的女朋友都只是牵了下手腕的程度而已,他连牵手都不太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被窝里起来,晏知行身体挺烫的,隔着一层布料贴着他,还挺……舒服。
不过他还是不太习惯,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杵着个身子,脖子梗着,像个愣头青。
“阿霄,我有点难受。”晏知行趴他身上轻声说,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撒娇和亲近。
任霄被他声音搞得愣了下,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给他呼噜呼噜毛,指尖碰到他凸起的脊背的时候才回过了神,只是轻轻放在了上面。
“你怎么了?”任霄梗着脖子不敢动,但声音也放轻了,“哪里难受?”
眼珠子转了转,他想起进门的时候踢飞的那支针管,他察觉到什么,声音有点严肃:“你……发情期到了?”
“我刚进门看见一支针管,你打抑制剂了?”
身上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
肩上的人气息轻轻的,过了片刻,才应了声:“……嗯。”
他顿了会儿,像是委屈地撒了个娇:“你借我靠靠。”
发情期来临身体会发热乏力嗜睡,一切症状都一一对上了,任霄心里软极了,他对晏知行有一种几近宠溺的愧疚,别说抱抱,就算晏知行想要他帮忙临时标记一下他也觉得不是不可以。
“我是A,你抱着我可能会好一点,你抱吧。”他手落在了实处,顺着他脊骨顺了顺。
晏知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默默抱住了他的腰。
他对外的身份是个O,那是因为从各方得到的消息都是任霄是个A,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消息会出错,他昨天晚上在任霄身上闻到的明明是个O的味道,虽然玫瑰香中还带着滞涩,信息素比例很淡很淡,像是腺体还没有发育完全。
而对这一切,任霄像是还不知情,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个O。
“你别去学校了吧,我让关叔过来接你回去休息?”任霄顺着他脊背,“我帮你去学校请个假,你昨天就没去学校,老……班主任肯定得打电话骂你了。”
晏知行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不回去。”
他的阿霄身上的气息太好闻了,好甜,他舍不得,但又不敢靠太近。
他眼睛盯着任霄雪白脖子上微微有些凸起的腺体,不敢凑过去闻,隔着一段距离注视着那块皮肤,他担心等会儿他体内信息素再被勾起来,等会儿昨晚打的抑制剂剂量不够失效了就精彩了,任霄的信息素这么淡他都能被勾起来,他俩的信息素匹配度可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嗯?”任霄微微偏头,脸颊碰上了晏知行的发梢他又扭了回去,“你要去学校?”
“别了吧,你这么不舒服。”
他不知道别的Omega发情期反应是不是也这么严重,他从不关心,但他觉得晏知行这状态实在不适合去学校。
“没关系的,”晏知行说,“我可以,缓缓就行。”
任霄还想说什么。
晏知行下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他说:“我想贴着你,比较舒服。”
任霄耳尖一红,默默站起来去给他准备衣服了。
这话说的,太让人有遐想空间了,虽然任霄知道他只是发情期想贴着个A,发情期有个A在身边照顾确实会好很多。
任霄出了房间,晏知行脸上那种脆弱就收了起来,其实他只是没平常有力气,倒不是真的很难受。
但是机不可失。
任霄找了一番,只有去年买的一套运动装码数稍微大了一点,他穿得也比较少,俩人简单洗漱好就出了门。
今天晏知行走路比平常还要慢,他身上这套运动装是暗绿色的鹿皮绒,衬得他本就白的肤色更加雪白,撑着拐杖把手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凸起,他整个人带着一种羸弱的美感。
任霄看得不忍心。
“要不然我背你?”任霄说。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发情期本来就没力气。”任霄摸了摸鼻子。
晏知行声音轻轻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