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为了她的安危和将来考虑 慕水寒宁可叫她误解,也要行权臣之事,替裴熙将分散的权力逐一收回。
可慕水寒却没想到,她竟开始逐渐与旁人亲近起来……
慕水寒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隐忍 可以假装不在乎 直到亲眼见到裴熙和萧宴相处时的画面他才发现 原来他根本无法忍受裴熙和别人走得那样近。
只是一想到她最亲近、信赖的人不再是他 慕水寒身上就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爬 一口一口地吞噬掉他的和心灵。
噬骨的疼痛让他不得不面对本心,他开始软化自己对待裴熙的态度,适当地告诉裴熙一些过去的事情 企图让她相信自己、像过去一样倚重他。
可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裴熙仍旧只是表面上同他亲近 实际上与别人交心。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慕水寒如何才能不再患得患失?
他也想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 可是事关影儿,他根本无法自控。
哪怕裴熙认为他有病 他也认了。
因为他确实有病他完全不能 容忍影儿喜欢任何人胜过自己。
不仅仅是萧宴,尹雪城,甚至姜太后这个裴熙的生母都不行。
他就想像从前一样 做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可这些情感光是用语言表述 实在很难叫裴熙就此对他死心塌地。
慕水寒只能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他们两个相识、相知的经过,其他的交给裴熙自己判断。
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完两人的经历之后,慕水寒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裴熙 想听听她的想法。
谁知裴熙却道:“慕水寒 你是变态吗?”
慕水寒:“……?”
裴熙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才三四岁吧?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当然不是!”慕水寒也说不清楚他当时对小影儿到底是什么感情,就是觉得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十分乖巧可爱 “那时我也还不到十岁,怎么可能会生出男女之情?”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
裴熙有点儿不好意思,没将话说明,不过慕水寒已经听明白了。
他想了想,轻声道:“应当是你替重光去长华殿读书之后吧。”
那时候每天上午都是由重光打着哈欠到长华殿上课,下午才轮到影儿来替换的。
皇子开始上课的时间太早,重光太困,又无心学习,所以经常闯出祸来。
他是当时唯一的皇子,身份贵重,当时的先生们不敢罚他,就只能处罚他的几个伴读。
尹雪城是太子太傅心爱的嫡子,萧宴是靖宁侯府的独苗,身体又不好,所以说是惩罚三个伴读,实际上也就只有一个没有亲人护持的慕水寒可罚。
在影儿替重光上学之前,慕水寒都是独自默默承受着那些不公平的对待。
在影儿到来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会替重光做好功课,让慕水寒免于受罚。或是在慕水寒被罚之后亲手给他上药,安慰他、鼓励他,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比别人差。
还有一回先生没来得及在上午体罚慕水寒,就拖到了下午。
在看到先生手中的藤条时,影儿不知哪里的勇气,竟站在了慕水寒的身前。
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慕水寒心中感动至极,向来冷漠无情的一个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想,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吧。
……
裴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之后慕水寒已经不见了。乾元殿内安静而宁和,昨夜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不知是谁新换上的淡青色云锦床帐提醒裴熙,昨晚慕水寒一怒之下的确朝着她斩了一剑。
虽说只是虚惊一场,但也没少叫裴熙受惊吓。
好在后来慕水寒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他们二人挨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
说着说着,裴熙发现自己好像又没那么怕他了,甚至还有点儿……
说不出来的喜悦之情?
裴熙并不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什么不对,但凡是谁被一个 很优秀的人喜欢,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儿高兴才对吧。
更何况从慕水寒的叙述来看,他应当对她用情很深,起码裴熙从此以后彻底不用担心慕水寒对自己忠心与否的问题,不用一个人在那里猜来猜去、疑神疑鬼的了。
至于要如何回应慕水寒的这份感情……就像裴熙所答应他的那样,她会努力想起他们过去的事情来,而不是让他一个人陷在回忆里。
若是实在想不起来,那裴熙就试着重新了解他,接纳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慕水寒这人的性格是偏执了一些,但在了解过他的成长经历之后,裴熙又十分诡异地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理解他。
一个极度缺爱的人才会爱得如此偏执,同时渴望得到同样专一的感情。
裴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