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原故,这才导致越国有难,那么楚国必然同时也会受吴国之困。
杨悝做为相国,难免会遭人指责,甚至不得志于楚王。
想到这再整理刚才的判断,反觉得以李相之能,未必会防着一个小镇的刺客。
刚才那些护卫的眼神,如临大敌,可见对面临的危险非普通危险,刺客很有可能来自于与楚相邻之国,这其中就有宋国、秦国、吴国,相较而言吴国的可能更大一些。
李悝的主张让吴国不敢乱动。
若是大军侵越,只要楚国出兵伐吴,吴必首尾不能相顾,正是偷鸡不成,反遭两国吞噬。
可若是除掉李相,楚国就不会有人主张伐吴。
因为伐吴实是为长久稳定,而非眼前的利益,一般君王未必能看得如此长远。
只要李悝一死,楚国为自保,就不会伐强大的吴国,反而会与吴国相交变好,以保自身眼前之利,如此一来就能达到目的。
王禅想到此也是一笑,喝了一杯茶水,整理了想法。
才悠悠道:“李伯伯,刚才禅儿思虑不足,认为李伯伯这些防护是因为为防虎踞镇翠花楼杀手,现在想想,有些儿戏。
以李伯伯之智,以刚才这些护卫之能,并非为防一个小镇杀手,该是其中有所变故,防的该是吞越之争中吴国派来的杀手。
李伯伯主张联越抗吴,以保楚国安定,可吴国欲吞越国,必然怕李伯伯之策实现。
现在只要楚国出兵伐吴,吴国吞越必难得逞,所以吴国对李伯伯该是十分忌惮
而在此四通之地刺杀李伯伯,该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好的机会。”
王禅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李悝脸上的变化,说明他的话已经引起李悝心里的深思。
若是毫无触动,李悝作为一个相国,脸上不会在此期间有三次变化。
首先是在王禅敢于否认刚才的推论之时,李悝脸上现出欣喜。
知道王禅不仅聪慧,而且并不拘于一时的小成就,难得的是敢于否认自己的推论。
这是一种成就大业的优秀品质,越是成年之人,就越难做到,纵然是像李悝一样的相国之才。
对于自己的见解,很难自己推倒重来。若是别人否认,还要找诸多理由来维护,从来也不会像王禅这样,说否认自己就否认,而且是在片刻之间。
其二个变化是在王禅说出吴越之争,李悝脸上现出一种痛苦的表情。
因为王禅小小年纪,竟然比楚国上下几百人贵族高官更理解李悝,知道李悝的用心之苦,长远之策。
这种表情带着一些失落与知音难觅,抱服难展的痛苦。同时也包含着楚国错失牵制吴国的机会。
若是吴国打败越国,势必更加强势,成为大周众列国中,最强一国,那么其它列国自然随时会有被征伐的危险。
而楚国一直与越国交好,那楚国定然首当其冲,这是李悝不愿看到的。
其三,当听到王禅由此得出的结论时,心里又有些惊异,竟然看了看王禅。
因为兵法也好、奕棋也罢,都有杀死对手关键棋子以牵致大局的作用。
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可以一击致胜。
而现在在吴、越、楚的关键局势中,自己恰恰犹如这一关键之棋,只要自己一死,楚国就没有人坚持远交而近防之策了。
同时在王禅脸上看不出对生死的怜惜,完全沉醉于列国纷争的权谋中,此子心智之熟,又让李悝十分苦恼。
一个失掉童趣的灵童,并不会让人感觉欢喜,相反让人感觉一种可怕。
李悝见王禅也在观察他的情绪变化,随之一笑道:“那依你的判断,我是否能逃过此劫?”
“李伯伯该是有惊无险,安然能够度过此劫,不过若是回到楚国,未必就能成就联越抗吴之计。”
王禅说完,自己也不知为何能有如此结论,只知道李悝此时该是陷入困局,一时也没有办法可解。
李悝一笑,并不在意。
“小公子,李相国宏图大志,自然有可解之道,联越抗吴本就是楚国自保之道,想来楚王该最终会明白。”
一直未言的赵伯此时插上一句,也算是以宽李悝之心。
“赵伯,我看你习武之身,身怀绝技,何故会在虎踞镇落脚,难道你赵氏一族原本就是晋国赵氏?”
李悝此时无心去探究自己处于的困局,更不想让王禅陷入列国纷争之中。
转移话题,对赵伯的身世有兴趣,于此一问,也算是确认。
“李相明察,小老儿与赵府原家主确实是晋国赵家,只是当年逼于无奈,不愿兄弟相残,才迁来虎踞镇的
过往之事如云似烟,相国不必在意。”
李悝一笑,心里却在深思。
晋国赵氏,明门之族,为晋六大家之一,虽然并非首位,却也算得上世家大族,搬来此地当属无奈之举。
回想自己一身抱负,却也位极楚相,可有些事,也是非己之能可以改变。
心里也是十分落寞,幸得王禅在此,天资聪慧,到让人有一丝希望。
“灵童,虎踞镇翠花楼命案,就交由你来查办
这里有我的令牌,你可以自行处置。
不过我提醒于你,事不可操之过急,赵府兴盛也不是一时半刻之事
凭你娘之资,这些年该不会再受人欺负
你还是以你学识为本,兼之有赵伯传技,你需用心学习,勿空负光阴
至于识人之道,非一时可懂,这个案子就算你一个历练吧。”
李悝说完,连赵伯都有些意外,如此七人被杀的大案,竟然交由一个六岁孩童来办,说出去该是让人贻笑大方
可偏偏却出自楚相之口,让人十分惊讶。
王禅一听,并不推脱,就地一跪,反而十分欣喜。
“谢谢李伯伯成全,禅儿定不负所托,三日之内,解决此事。”
李悝的话已经让赵伯惊讶,可王禅的回话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夸下如此海口,孩童之言,却也正是儿戏。
“去吧,你既然如此有信心,我也深信你能办到,切记若事不可为,不必勉强,此事并非一个处置之法。”
王禅听李悝一说,自是站了起来,再向李悝一揖。
“禅儿告辞,还望李伯伯一切小心。”
王禅说完,自顾走出小亭,心情已是十分爽郞。
赵伯见此,也不便问询。
虽心有疑惑,却也相信李悝的观人之术,还有王禅的能力,随后也离开官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