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阿鸾,你先练你的,我回去拾掇拾掇,起锅垒灶都很耗时间,估计今儿一天要搭进去了。那就做晚饭吧,呵呵,等着我的惊喜吧! 说着,龙渊扭身就往下缥缈台的路走,可当他的人影在下山石阶消失不多久,忽地又冒了出来,远远地大声问鸣鸾: 阿鸾,你吃的了鱼么? 待见着鸣鸾点头,这才复又摆摆手,乐呵呵的走了。 望着那彻底消失的背影,鸣鸾嘴角不禁一抽。肥硕的鹤群绕着缥缈台呃呃鸣叫,仿佛跟鸣鸾一样充满不解。 这家伙费尽心思的拜师,却是一副对武功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真是奇了,他慕的到底是昆仑的什么呢? 白日的事就此也算告一段落,鸣鸾专心练剑,然后又去藏书楼看了大半日的藏经典籍,等她再回去茅屋时,已正好傍晚。 才到了茅屋篱笆门外,鸣鸾就被院中浓郁的香气吸引。 进了屋里,就见桌上碗筷俱全。而那诱人的香味正是桌上的汤盆里散出来的。 净了手坐下,碗里的白饭都盛好了。 鸣鸾看了看那盆清清白白的鱼汤,问龙渊: 这都是你做的? 龙渊笑着点头,说: 今天就做了这一道菜,实在是因为时间太紧张了。先是锅灶,锅还好说,仙宫里有间厨房,只不过日久未用。我从一堆蜘蛛网里捡出三个可以蒸煮炒的铁锅。可是垒灶用的青砖可不好找,转了好几个院子,才找着个合适搬了几块出来。正好搬砖时候,见那院墙上好些干栀子,就都给拽了,生火倒是旺旺的。哎,别只听我说,吃啊,试试我的手艺。 见龙渊督促,鸣鸾也就不再扭捏了。本来她是不饿的,可奈何龙渊这鱼汤做的实在香飘四溢,把人馋虫勾得蠢蠢欲动的。 先用勺子舀了勺汤,入口竟是意想不到的鲜美,个中滋味真真是只有食者方能体会。连夸两句好,鸣鸾又吃了一口龙渊夹给自己的鱼肉。瞬间就好吃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迭点头。 见着赞许,龙渊更是得意。又连连给鸣鸾挑了好几块最好部位的鱼肉,而且还仔细把刺都剔除干净。 不一会,鸣鸾整碗饭吃的就剩了半碗。腾出空来,她咽下两口鱼汤,问龙渊: 十一,你这手艺,真是不错。那咱们每天都这样吃么? 龙渊把在小碟里剃干净的鱼肉夹给鸣鸾,说: 哪能天天都吃一样的,再说,我今天看的那池子里,肥鱼也不多。嗯,明天咱俩到林子去,看看能打到什么吧。要是兔子,我就做兔排。山鸡什么的,还可以做鸡肉煲。羊啊鹿的咱们可以烤肉。另外,要是能采到蘑菇,还可以做个四时菌汤…… 龙渊这见鸣鸾听得认真,不禁荣誉感强烈,菜名报的更是五花八门。可就在他激情洋溢,慷慨陈词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一声吼: 龙渊你个臭小子,给我出来! 屋里两人具是一愣,他们都听出,这愤怒的声音来源是自己的师傅。但俩徒弟还没动作,恒寂已经气哼哼的跨进了门里。 杀气腾腾的指着院子里,原本仙气飘飘的垂髯此刻也炸成了蓬伞,他说: 天澜园里的地精说是新入门的少年郎干的,我本还不信,以为他自己没料理好园子扯谎,不成想这眼见为实,居然还真是你小子。 一头雾水的龙渊委屈的说: 师傅,你老可不能听风就是雨,我干什么了? 恒寂竖着眉毛,脸上又悲又愤,怒不可遏的狠狠戳外头园子,还伸开些空档,让龙渊看着说: 你那夹着铁锅的砖瓦是哪儿来的,还有,那下面火灰里的栀子藤又是哪儿来的! 说着,鼻子抽了抽,恒寂顺着气味两步到了桌边,瞪着汤盆的眼珠凸出大半,他声音颤了颤,悲从中来说: 我…我的龙门鲤,这可是我精心养了三百年的龙门鲤啊… 这刻站在恒寂身后的龙渊,清晰看着老头子炸得跟刺猬的白毛,心中忐忑涌起。预感到不妙,他脚下不由缓缓后退,似是看情况不对作势就要撒丫子溜先。 就在恒寂想要转身恶扑过去,替自己的龙门鲤报仇,这个念头才兴起一刹,不及动作,口中忽地塞进一个汤勺,眼角闪动的是鸣鸾灿若春朝的笑颜。 师傅,您尝尝。跟着鸣鸾的声音,咕咚,勺中鱼汤顺着嗓子进了肚里。 虽然已经不怎热乎,但那种喷薄在味蕾里的鲜美还是惊的老头子一颤。 不可置信的接过鸣鸾的汤勺,一口,两口,五口…瞬间收了横眉冷对,恒寂一屁股坐下,端过龙渊恭敬讨好的呈上来的白饭和筷子,啪叽啪叽吃的不亦乐乎。 龙渊和鸣鸾两个静静的看着老头子飞快的晃着白胡子,甚至都看不太清他是如何将汤、肉、饭三种食物完整的绕过障碍送入口中的,三碗饭就都填了肚子,汤盆里的龙门鲤也只剩了空架。 吃饱喝足,恒寂腆着肚子抚着胡须,又摆出副庄严模样,斜眼瞅龙渊,问: 你可知罪? 没得反驳,龙渊做诚恳状虚心点头,垂着眼睫却移动眼珠,边偷看师傅神色边说: 徒儿错了,请师傅原谅。 龙渊见他眼珠乱转,故意用指间点在桌子上,做了个敲山震虎的示警后,继续严肃的说: 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做出思考状,可恒寂根本没容他想想作答,自己一气呵成的把话说了下去: 一,你拆了我双龙戏珠影壁的大半的墙砖,害的双龙榻成了单龙;二,那烧火的栀子是我从佛国弥勒山移来的无花果藤,此藤栽种不易,眼看今年才扎下根,只待今冬迎雪硕果,却都被你给当了劈柴;三,我那一汪塘子里就这两条龙门鲤养得最好,却都被你搬上餐桌。小子,就这三项,定你个不尊师不守本,可足够了吧! 龙渊听恒寂条条框框说的稳当,心里却很是不满的腹诽,心道刚才谁吃饭喝汤那么起劲了,真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不过,他虽心中不付,可脸上嘴上却不敢显出来。便低着头说: 徒儿错了,请师傅责罚。 毕竟吃人嘴短,不想龙渊太过为难,鸣鸾悄悄在旁边撤了下恒寂衣角,低声说: 师傅,十一说明天还要做呢,我俩约好明天去林子里打野味,师傅,您想吃什么,徒儿去打回来,十一会做的可多了。 眉毛挑了挑,恒寂目光中露出几分精皎。主意在肠子里转了一圈,他才慢悠悠的吐口道: 两条龙门鲤加起来是三百年,在算上无花果藤和影壁,总计算你八百年吧。就罚你每天做一顿晚饭,做满八百年。全当是以劳补过。 龙渊听了笑的直眯缝眼,起身做了个长辑,回说徒儿受罚,谢师傅宽大。 自此,天帝十一郎勤勤恳恳的厨子生涯,便兢兢业业开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