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刚刚已经顺势悄悄告诉月嫂阿姨让她先出去一会儿,所以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
好在小白和钟志豪都是活泼性子,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很快装作忘了进门时的小波折,跟鲁雅清招呼起来。
顾颀被给了一个下马威,按照他原来的脾气,肯定当场扭头就走了,可这回竟然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进看他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大忍心,便走到他跟前揽着肩膀把他推坐到沙发上,过程中小声道歉道:“抱歉啊兄弟,产妇激素水平也不大平衡,你见谅,回头我给你赔罪。”
顾颀笑笑:“我没事,你不用在意。”
因为他和顾颀之间的朋友关系,鲁雅清平时是不大跟他说起祝均安的事儿的。只不过虽然细节他不清楚,但是大面上还是听说些的。
比如之前有段时间,媳妇儿在家念叨过,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贱皮子,追着的时候不要,不要了吧,又追着还比如,祝均安月初是结婚了的,说新郎是他从前听了很多次的,她爸爸的学生。
这会儿,这哥们儿看着这么消沉,又对自己媳妇儿这么好脾气,该不会是跟祝均安有关吧?
不过现在这场面,也不适合谈心,他便也没有多问,就随口闲聊起来。
那一边,小白和钟志豪围在鲁雅清的床边问候着她,听她说孩子因为生下来体重太轻,现在还要在温箱里住几天,所以不在身边云云。
一时间大家各得其所,倒也其乐融融。
徐进和顾颀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本来没怎么关注那边三人在聊什么。忽然,听到鲁雅清像是刻意提高了音量的声音传来:“我这还算好的了,我姐妹当年生孩子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惨呢。”
顾颀一下子浑身僵住了。
不由又想起他不怎么敢回想的,均安的妈妈,还有程远航曾经跟他说的那些话。
她怀孕的时候,被家人赶出去住酒店,被确诊过抑郁症,最后瘦得不成人形……生产的时候,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
可那时候,他在哪里呢?
心如刀割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他知道,这会是他一辈子的心魔。
以后,她大概还是会怀孕生子吧,只是那时候,她一定不会再有这些噩梦一样的经历,会有她的……丈夫,把她照顾得很好。
“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顾颀快速起身,向门外走去。
徐进刚才注意到他似乎像是哭了,有些惊讶,想跟着看看他怎么了,却被鲁雅清厉声喝止:“你给我站住!”
顾颀出门后,按照指示牌的指向,去了洗手间。
关上隔间门,这才放任情绪倾泻。
过了一会儿,从隔间里出来,他洗了把脸,想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一抬头,看到一个颓废不堪的人影,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原来自己现在是这个样子的吗?怪不得,今天被问了好几遍你怎么了。
苦笑着扯了扯唇角,顾颀摇摇头,擦干脸,又拨了拨头发,转身回去。
到了病房门口,他敲了敲门,等里面传来徐进说“请进”的声音,他才拧开门走进去。
徐进见他进来,眼睛有些肿,气色也比刚见的时候又差了些,蹙眉关心道:“你真没事儿吗?”
顾颀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鲁雅清问道:“顾总,你是要走了吗?”
顾颀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他当然没打算走。即使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但是至少在这里,被她的好友敌视着,他还能感到和她的距离没有那么、那么远,他还不想走。
更何况,来探望好友得子,连孩子还没见到,自然是不能走的。
他这样想着,仿佛忽然找到了借口,开口道:“没,我想看看孩子。”
小白赶紧圆场,正好也想出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接道:“对,徐老师带我们去看看孩子吧,他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啊,我们还没见着呢。”
徐进自然答应,正准备招呼他们出去,又听自己祖宗道:“我有话想跟顾总聊聊,你们仨先去吧。”说着,还加了一句:“可以吗?”
谁能说不可以呢?
徐进被她这一会儿功夫整得脑袋都大了一圈儿,临走,不放心,又折回床边,装作替她掖被子的样子,趁势低头小声道:“姑奶奶,我知道你对他有气,不过一会儿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鲁雅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狐朋狗友,你倒是上心。”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道:“你放心,我留他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他还得对我感恩戴德呢,你瞧着吧,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