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说得很是艰难,甚至红了耳根,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去:“后来,我意外怀孕了……我发誓,我并不是刻意想要以此作为什么筹码。之后小顾先生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我瞒着他生了下来。”
顾颀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听着祝均安这样简单地叙述他们的那段可能称不上过往的过往,心头感受有一些复杂。
像是回忆起了许久未想起过的一段时光,虽然不曾上心,但细想起来他记得那段时间他过得好像还挺愉快的。
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总结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事件,祝均安迅速冷静了下来,继续表明来意:“我毕业之后就回家了,在家里生了好好。我的家人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是我坚持留下她,为此让我的父母和哥哥承受了很多压力。”
说着仰了仰头克制泪意。
“现在四年过去了,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好,我也从没想过来打扰你们。”祝均安转头看了顾桐一眼,不觉叹了口气:“也许都是命吧,后来我遇上顾小姐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认为从小顾先生要求我堕胎的时候起,我的孩子就和他没有关系了,是我拼上一切把好好生下来,把她养大。可笑的是,小顾先生现在竟然理直气壮地要求我把我的女儿送给他,送给一个从前不要她现在也并不是因为爱她才想要找回她的、所谓的爸爸!”
顾母听到这儿忍不住接话:“你误会了,我们当然是爱好好的……”
“呵,从知道好好的存在起,小顾先生忙着威胁我、起诉我,忙着动用手段想整垮我哥哥的事业……是啊,这么忙,怎么会有空见见他的女儿呢?”祝均安打断顾夫人,语气里极尽讽刺。
顾家人脸色各异,两位长辈很是难堪。
顾颀黑着脸正想开口说什么,被顾老爷子呵斥道:“你住口!”转头对祝均安说:“我代顾颀向你和你的家人致歉,这事儿是他做得不对。”
祝均安回道:“顾先生不必向我道歉,说起来整件事是因我而起,无论如何都是我该承受的。我今天冒昧打扰长辈,不是要诉苦讨公道什么的,我也没有立场这样做。只是,小顾先生因为我们俩之间的私人恩怨去打击报复我哥哥,以此作为争夺对他可有可无的女儿的工具,我实在是无力招架。恳请长辈如果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就帮我劝劝他,放过我的家人吧。如果不行,那我也会奉陪到底。”
顾母叹了口气,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心想:这就是他说的不用她们管,他一个月内能让她抱上宝贝孙女?这孩子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净出损招,以为这是做生意呢吗?!
听出祝均安语气里的愤恨,她语带安抚地说:“祝小姐,我可以叫你均安吗?是这样啊,这些事儿我们确实不了解,顾颀只不让我们插手,说他会处理好,我也没想到他情商这么低,你多包涵哈。”
顾颀又想插嘴的时候,顾母再次及时截断他的话:“你给我住口!一边儿待着别添乱!”顾颀脸色像调色盘似的黑了又红红了又青,终于还是悻悻地住了口。
顾老爷子接过话头道:“顾颀针对你哥哥的事情,我保证一定让他停下,绝不会再因为我们给你的家人带来困扰。威胁、打官司什么的,当然也不存在,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好好,闹起来对孩子肯定不好。”
听到顾家的一家之主这样表态,祝均安松了口气,这趟总算是没白来。
“有顾先生的这些话,我就放心了。我自然也想和平解决问题,否则怎么都会伤害到好好。”
“那,关于好好的抚养和探视,我提个章程,你看看能不能接受,怎么样?”顾老爷子把话题引向关键问题,可能是因为他身上不自觉释放的压迫感,祝均安不自觉地乖乖点了点头。
“首先孩子是在芜市出生长大的,也还小,我觉得不宜突然换到离开熟悉亲人的地方,所以我同意还是由孩子妈妈抚养,你们觉得呢?”说完环视了一圈,主要是顾母和顾颀。
顾母赞同地点点头,顾颀自刚刚被两次阻止发言之后就开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得顾老爷子恨不得踹他两脚。
“下一点就是关于我们的探视问题,还是那句话,孩子还小,芜市离津市也不近,频繁往返不现实,但是还是有必要让孩子接触爷爷奶奶这边的生活。所以我提议孩子尽量每个月来津市住两天。其他时间我们如果想孩子了又有闲暇,就去芜市看看她。”
祝均安听下来很感慨,顾老先生很明事理,也是真的为孩子考虑的。
念及今天来到这里之后因为情绪激烈导致的种种不礼貌,她脸颊微红,觉得有些羞愧:“顾先生,我对您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我也很感激您真心为好好作了最好的安排。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刚刚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和夫人谅解,我很抱歉。”
顾老爷子笑着点点头。
顾母坐在祝均安旁边,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虽然接触不多,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你已经很懂事了,如果这事儿换成顾桐,我想我们家可能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哈哈。”
一直在旁边装壁画的顾桐猛然被点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便不依了,带着撒娇的语气抱怨道:“妈,您可真是我亲妈。”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就这样松快了一些。
之后顾老爷子又提到抚养费,祝均安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私心里还是认为好好是她们家的,迫于无奈不得不跟顾家牵扯一些而已,她不想让顾家出钱,这样好像真的把孩子卖了似的。
但在顾老爷子的坚持下,只能松口,表示所有顾家给的东西都会单独存放,只留给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