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颀想过祝均安见到他会有什么反应,她早上的表现却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也想过在得知他要带走女儿时她又会有什么反应,她现在的表现倒是他想象中的一种。
只是想象是一回事,实实在在地听见一个从来千依百顺的人用如此尖锐的语气拒绝自己的提议,感觉还是有些清奇的。
略略适应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首先,你瞒着我把孩子生下来,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都没用,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其次,对于你居然能说动韩涌瞒下这件事儿,我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如果说被迫当爹让他很恼火,那韩涌是帮凶这件事实实在在算得上是火上浇油了。
他没有亲兄弟,韩涌却有一个亲哥哥,但是因为年龄相近臭味相投,俩人打记事起就在一块儿玩,后来一起上学一起出国,年少轻狂时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在离家千里的芜市自己创业,倔强地不愿利用家里的任何资源。
因为他选择独自打拼,韩涌明明读的医科,却也没立马去医院工作,而是跟着自己搭把手,说打虎亲兄弟嘛,怎么着也得看着公司走上正轨……
三十年来经历的事儿太多了,他几乎把韩涌当成除了家人外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根本没有想到他在这件事儿上会骗他,或者也不能叫骗,但至少是放任这不利于他的结果发生了。真是想想就想揍人。
听完他的话,祝均安只觉得无力,原来在他眼中自己就是这样的形象啊。
打的什么算盘,呵,这一瞬间她自己都怀疑自己究竟打了什么算盘才那样疯了似的送上门让人践踏羞辱,疯了似的宁愿众叛亲离、承受千夫所指也一定要生下并不被爸爸欢迎的孩子。
在这一刻她才有点明白,曾经两年没脸没皮的倒贴和这四年来承受的所有痛苦原来并没有能浇熄她的执念。
即使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在没有他的地方过得很好,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忘了他,但在这一刻,她听到了脑子里传来了一声如此清晰的“吱”,仿佛一桶凉水猛地浇在了烧得正旺的火堆上的那声响,伴着袅袅升起的一缕浊烟慢慢地、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直到再无一丝热气。
伴着入心的凉意,她才明白,哦,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心凉得好像不再那么痛了。
这四年里,她以为她怨他了,不再爱他了,原来并不是啊,原来她爱了他这样久,爱得这样苦。
“我并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你。我答应了韩大哥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我是打算说到做到的。这,是一个意外,我希望你当作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你们顾家的骨肉可以让你带回去,好好是我的女儿,她以后也会有她自己的爸爸。”
祝均安第一次在顾颀面前用这样平静但坚定的语气说着严词拒绝的话,以前觉得绝对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看来很容易嘛。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顾先生,请恕我失陪了。”说着拎包起身推开椅子大步向门外走去,一气呵成。
听到她的话,顾颀愣了一下,愣神的功夫祝均安已经走到门口,等他反应过来把钱扔在桌上追出去,祝均安已经走出老远了。
看得出走得很急,好像怕他会追上一样。但是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不得不追。
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几步就撵了上来,皱眉拉过祝均安的胳膊固定住她后,面色不善地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刚刚的意思是说,让我看着我的女儿喊别人爸爸,然后装作不知道?嗯?”最后一个“嗯?”字简直咬牙切齿。
因为长期培养出的奴性,祝均安根本无法承受他现在仿佛在冒火的双眸的直视,只觉浑身长刺般难受,一边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束缚,一边急切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只能含含糊糊地说着放手之类的话。
然而在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前,顾颀当然不可能放她走,挣扎了一会儿她也安静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与他对视:“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不好吗,就像过去的四年一样,我们在相隔几千里的城市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我不会再打扰你,真的。”
顾颀也没有半分犹豫地回道:“你认为我顾颀是一个会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孬种吗?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知道了,那这事儿要怎么办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明白吗?”
祝均安被这话激得突然来了力气,趁他不备猛地甩开他的手,冷笑着说:“不错,这倒真是我认识的顾颀能说得出来的话,但是你也不要总是太过自负才好。我也只一句话,想抢走我的女儿,门儿都没有!”说完扭头便走。
这次顾颀没有再追过去,因为这样的谈话氛围已经毫无效率可言了,看来这事儿今天是结不了了,那就从长计议吧。
狗男人前期是真的狗。。
如果有小可爱想等火葬场再宰的,也请动动手指收藏一下好吗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