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明珠缀饰的床帘荡漾,泛起层层涟漪。
床帘遮蔽的榻上,苏满满猝然睁开明眸,痛意像是薄刃一般戳进她的四肢百骸,好似要将她薄弱身躯拆穿重组。
入目是烛影摇红,宝帘颤动,周遭的一切环境都是她所熟悉的,这是她在武安侯府的闺房。
可她不是在大婚之夜被萧停那个大宦官弄死了吗……
正当苏满满思绪翻飞时,厢房门口传出的嘎吱声刺破耳膜。
“你个有辱门楣的孽障”
一双厚重的大掌掀开床帘,一道掌风从帘处荡开。
大掌掠到半空,苏满满支起身,制住武安侯要落下的巴掌,桎梏得好似严丝合缝一般。
“你敢拦我!”武安侯目眦欲裂,似乎没有料到她竟敢挑衅他当家的威仪。
苏满满强撑散架一般的身躯,迎上武安侯,目光丝毫不惧:“父亲,女儿未做错任何事,您为何如此狠心?”
“逆子!你还说你没做错什么!”
武安侯的老脸瞬间涨成胭脂色,袖摆一挥,猎猎作响。
大脑里的记忆一点点上涌,苏满满侧头,便看到躺在她床上的沈寒。
沈寒是她的表哥,常到娼寮沾花惹草,纨绔至极。
前世沈寒设计哄骗她下嫁给他,装作跟她鹣鲽情深的模样,让她萧停反目成仇,处处跟萧停作对……
苏满满眼中不似曾经那般怯懦,前世她稀里糊涂认下这桩罪名,却落得一个惨死下场,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这般愚蠢,任人宰割!
她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眼眸微凉。
“父亲,我与沈寒一清二白,没做任何通奸苟且之事!”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在这信口雌黄!”
听到武安侯暴怒斥责,苏满满神色迸出几分凌厉。
“清者自清,我为何不敢?”
苏满满的话让武安侯诧异,眼前如娇花般的女儿为何突然在一朝之间变得牙尖嘴利……
武安侯跟苏满满两人对峙时,睡得如同猪一般的沈寒也渐趋转醒。
沈寒状似慌忙拢住衣袍,双膝蜷缩,在榻上磕了个响亮的头,“姑父,寒儿跟满满是真心相爱的,请您成全我们。”
真心相爱?
她分明是被设计陷害,才沦落至此!
苏满满看向沈寒,字字珠玑道:“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何来的真心相爱?”
“我们都那样了,满满你在说什么啊……”
苏满满的眸底好似是掩蔽了簇簇的烟霭,她风轻云淡笑道:“我们哪样?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啊。”
少女的话温婉动听,却又带着如冬日簌雪的吹满天地的凉意。
“满满,你都是我的人了,难道你还想嫁给萧侯爷吗?”沈寒浸满委屈的脸上,暗藏威胁。
在大秦朝,失去贞洁的姑娘等同于是失去一切,会受到万夫所指,成为京都百姓口中鄙夷不屑的浪荡蹄子。
但苏满满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冷眼看着房中众人,不屑的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