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因为有贺良杰,他才不至于饿死在街上。
不过冬生自从给贺良杰当小厮后,倒不用再去跟踪老麻,因为老麻最常去的就是贺良杰的赌坊。
有一日,老麻喝得醉醺醺的,跟旁边同行的官差一同碰杯时说漏了嘴。
“那不是孟大郎的儿子吗?怎么在这?”
“听说他爹欠了贺公子的钱,还债来了,对了老麻,这钱是不是孟大郎替你抵的债?”
老麻喝得醉醺醺的,含混道:“什么你的我的?那是我义兄!义兄给义弟还债天经地义!”
其余人哈哈大笑起来,“还义兄义弟,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摇钱树还差不多。”
“穷成那样能叫摇钱树?”老麻眯着眼睛,“不过……他死了也好,我欠他的债也不用还了。”
其余人连忙“嘘”了一声,“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上面吩咐别提这事!”
柱子后冬生蓦然睁大了眼。
“凭什么小声!要不是他挖出来……那东西……我们也不至于遭罪。”老麻不悦道:“他活该!”
“别说了!走走走!”其余人拉着醉醺醺的老麻要走,老麻扔赖着不动,闭着眼睛仍在骂,“是他连累了我们!活该被——”
老麻被拖着走了,冬生从柱子后转出来,眼底一片阴霾,他随手拎起柴房边的斧子,跟了上去。
前面几人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冬生满眼仇恨的跟在他们身后,握了握手中的斧子。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冲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冬生耳边忽然冒了出来。
冬生惊愕的四下望了望,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现在的你,杀不了他们。”
冬生愣了一愣,从怀中掏出了青铜匣,“是你在说话?”
青铜匣道:“我可以帮你。”
冬生已经惊呆了,不知所措的捧着匣子,“你,你是妖怪?!”
“本座怎么会是那种低级东西。”青铜匣嗤笑一声。
“哦,管你是什么,我不需要你帮忙。”冬生晃了晃匣子塞进怀里,重新拎起斧子,“我能杀了他。”
老麻也好,其他人也好,总有落单的时候,他会找准一切时机,用尽全力,杀了他们。
“可你好像并不只想杀他们。”青铜匣慢悠悠道,他的声音阴森如地狱而来,带着一丝蛊惑的力量,“你明明恨所有人,为什么不敢去杀他们呢?”
冬生心头如遭重击。
是,他恨不得斩断所有流言蜚语,那一张张和善的虚伪假面在他爹死后尽数变作了看戏的丑恶嘴脸。
没有人在意孟大郎到底怎么了,因为孟大郎于他们而言,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
不会反驳,不会抗争,有求必应。看似八面玲珑有好人缘,实则只是只会讨好不懂拒绝,就算失踪了人们也不会在意,只会觉得少了个可以欺负的人。
唯一令人看不顺眼的是孟大郎那个眼睛长到天上的儿子。所以孟大郎死后,也没有人再顾及脸面,纷纷以漠视和冷嘲热讽发泄着恶意。
如果……能杀了城里的所有人……
这些冬生曾经只敢在心里阴暗的想一想,可如今,竟有人如有读心术一般说出他心中所想,这令冬生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期冀来。
“你到底是谁?”
“本座乃天地所生,万物所养,聚天地造化于一身,凌驾万物之上的存在,世人称我为噬心藤。”
冬生茫然的捧着匣子,“你是……神仙?”可是神仙怎么会被关在匣子里?
“那是自然。”噬心藤倨傲道,说着他语调一转,带着些唏嘘之色,“我本是真神,千年前却遭恶人暗算,被他封印到了这一方小小青铜匣中。”
“这不关我事,你被封印了要怎么帮我杀人?”冬生打断道。
“本座虽被封印,但不是彻底废了。”噬心藤的声音一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一道漆黑的魔气凝成藤蔓瞬间缠上了冬生的脖子,将冬生吊了起来。冬生愕然睁大眼,努力用脚尖支撑着地砖,挣扎着要挣脱藤蔓,随着藤蔓一寸寸升高,冬生被彻底吊在了空中,额头上青筋暴起,喉咙间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是你在求本座,不是本座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