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贾居士:“起来,把碗拿去洗了。”
方仪长叹:“我也想起来,但师傅您先把脚从我腿肚子上挪开行吗?”
方仪当前的姿势是双膝跪地,身子歪在一边,右腿腿肚子上踩着一只臭脚。
“为师,就不挪。”说完,好贾居士抬起另一只脚,踩在她的左腿肚子上,并且使劲撵了几下。
“哎我去,师傅您下死手啊。”方仪痛的叫出声来,本欲用手捶开好贾居士的脚,结果一吸鼻子,险些被那股臭咸鱼味熏得作呕。这纯正浓郁的味道,没个几年脚汗是攥不出来的。
好贾居士问道:“徒儿准备跪多久?”
“我一刻也不想跪。”她说着猛然发力试着翻身,不想踩在腿肚上的脚也跟着加压,一次,两次,她都失败了。
好贾居士的声音夹杂着嘲讽,“怎么,徒儿就这点能耐?”
方仪喘了几口粗气,随即支楞起两只脚的脚尖,集全身大半的力量汇聚于脚尖顶着地面,两只手掌撑地,与腰杆三处同时发力,一个笨拙的右侧翻,她总算是摆脱了好贾居士的两只臭脚。
翻身过后,她连着后退几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好贾居士道:“碗还在桌子上呢。”
“好。”方仪抖了抖发痛的腿,再次走向桌子。这一次她作了准备,在好贾居士出脚时灵活的闪躲开来,一招不成,好贾居士又使出一记扫堂腿,她高高跳起后以单脚落地,右脚先一步踩住了好贾居士蠢蠢欲动的左脚,好贾居士复踢出右脚。
好贾居士的这一脚力道十足,她的左脚踩在其脚上完全压不下去,于是她灵光一闪,踩着好贾居士的脚为踏板,双手按住桌边来了个空翻过到桌子的另一面。
稳稳立住身子后,她转过身看向好贾居士,轻扯了扯嘴角。
好贾居士斜了她一眼:“徒儿,碗还在桌子上。”
“我知道。”方仪一把抄起空碗,道:“拿到了。”
好贾居士不咸不淡道:“洗碗去吧。”
“好哒。”
晌午,日头晒的紧,方仪守在墙边,看着送饭菜的村民大叔如期而来。
“大叔,饭菜是你自愿送的?”
“你和住在这的老大爷什么关系?”
“以后能不能多加一份饭菜?”
一连三个问题,村民大叔眨巴着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方仪,张口道:“加钱,就多加一碗饭菜。”
方仪道:“不是,叔你给老大爷送饭收钱的啊?多少钱一天?谁出的钱?”
村民大叔反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方仪:“徒弟。”
大叔:“出钱让我送饭的也是他徒弟。”
方仪第一个想到的是乌鸦,师傅的第二个徒弟。不是她看不起铁鹰前辈,开杂货铺的怎么也不会比开古玩店的有钱。
村民大叔见方仪半天不出声,催了一句:“哎,你要不要加钱?”
方仪:“不加钱,我自己有手有脚。”
大叔:“不加钱你问这么些废话。”
方仪:“......”
回到屋子,好贾居士端起方仪那碗热腾腾的荠菜粥吃的津津有味,见方仪拧着食盒进来,忙放下汤匙,“徒儿,饭菜你吃吧,年轻人光吃菜粥怎么行,为师上了年纪,吃碗菜粥也就饱了,不能苦着徒儿你。“
“师傅您对我真好,那我就不跟师傅客气了。”方仪笑着说道,她看得出来,师傅爱吃荠菜粥,大概是饭菜吃腻了,也可能是老年人多半都爱吃粥。她想起从前爷爷在世时,一天三顿饭恨不得都吃粥。
“跟为师无需客气。”
“嗯。”
食盒里的两道菜一荤一素,素的清淡,荤的甜腻,方仪一样也吃不来,倒是那碗白米饭入口极香。
饭后,方仪又是跟好贾居士过了几招才拿到空碗,她算是明白了,好贾居士的腿脚实在挺利索,自己胜在动作灵敏,不然非得被好贾居士那几脚踢残。见好贾居士吃饱喝足便躺上了床,方仪暗自摇摇头,出了门。
鸡头米村离桐林县的县城不到五里地,方仪骑着春风得意一路晃晃悠悠,不慌不忙的进了市集。牵着春风得意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日光暖和,晒得人身子暖烘烘的。
道旁卖的多是些当地的吃食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方仪在一处摊贩前停下,摊主是个老妇人,卖的全是些糕点。
“这是什么点心?”
老妇人面善的很,指着各样点心说道:“是猪油糕,旁边的是桂花芡实糕,这是萝卜糕,姑娘要不要尝一块?”
方仪摆手,“看着不错,各来一份。”
买完糕点,方仪继续往前走,行至一间茶肆前驻足听了一会儿。苏州富饶,小小的县城也是热闹的很,茶客们谈论着苏州当地的大小事情,说的多是哪家的大姑娘嫁了个好人家,哪家的公子哥娶了个青楼女子,又或是哪家的老爷花甲之年得了个大胖小子。
方仪听得直摇头,这苏州的茶楼比不得京城的茶楼,说的都是什么茶米油盐两三张床铺。算来她离开京城将近一个月,这一段时间不短不长,不长也不短。
走过茶楼,看到街边一家成衣店,想着好贾居士家徒四壁,连件换洗衣裳也没,还是有必要买上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