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遗风轩,一行人直奔牡丹园。
说起牡丹园,钱小满与之有些渊源。这牡丹园的后台老板王胖子曾多次去过三柳县,企图重金买下钱小满的戏本。钱小满连人带家底都扎根在三柳县,早年更是受了张富贵不少恩惠,哪能为了钱财做这忘恩负义之事,便不留情面的回绝了王胖子。
俗语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草木花间和钱小满几年来相与有成,谈不上百尺竿头,也是虚名实名赚的家喻户晓,怎能不让身为同行的牡丹园眼红心热,想来在她拒绝之后,让这牡丹园的王姓小人起了歹心。
进了牡丹园,钱小满一路走来,一路低头,为此长夏没少取笑她。
此时是正午,几人落座后胡乱的吃些茶点算作了午饭。
钱小满坐不住,和方仪几人交代了几句,就拿起木盒走了出去。
“长夏丫头,你说他怎么不带我一起去?”方仪看着钱小满离开,想着在遗风轩他就是单枪匹马的丢下几人,到了牡丹园也是。
长夏坏笑道:“大嫂这就不懂了,钱小满使的那叫美男计,带上咱俩像什么话。”
方仪扶额道:“不是,你这丫头脑袋里尽是废料啊。”
牡丹园里见不到半朵牡丹,钱小满出了戏园子,依旧是半垂着脑袋在后院闲逛起来,也不晓得转了几道长廊,直到望见湖心八角亭里坐着身穿戏服的两位姑娘,方提步走了过去。
她本就是浓浓书卷气,虽是女扮男装,个头却不比寻常男子矮,身材纤瘦,眉眼间晕染着朦胧的忧愁和灵动,在人群里是独一份的气质。
这样一位青衣公子,微微俯身,浅浅一笑,竟让坐着的两位姑娘看的失了神。
“二位姑娘,在下走累了想在此处休息片刻,不打扰吧。”
其中年龄大一些的姑娘首先回过神来,面颊桃红,不免为自己的失神羞臊,刻意的板起面孔,晃了晃坐在身边的圆脸姑娘,道:“辛夷,你做什么呢?”
唤作辛夷的圆脸姑娘一看就是个活泼的,也不害臊,直勾勾的盯着钱小满,咧嘴笑道:“姐姐,我在看这位公子,他生的好俊秀,公子累了就快些坐下吧。”
钱小满习以为常,只是笑笑。
坐下后,先是寒暄客套几句,见聊的火候差不多了,钱小满才切入正题,神色略带惆怅,“杜若姑娘,辛夷妹妹,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寻一个叫九九的姑娘,来时也询问了小厮,听他说九九离开了京城,旁的一概不知。”
接着是信手拈来的编了一场烟雨清欢的邂逅与别离。
果不其然,听见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位杜若姑娘立刻敛了笑意,看向圆脸姑娘辛夷。
而圆脸姑娘辛夷双手撑着下巴,见面前公子的愁怅模样,她脸上似乎也染了几分愁色,“颜公子原是为了九九来的,唉,你来晚了一步,九九许了人家,在两个多月前随那富商去了容城,说起容城,我都没去过呢,听闻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你说她许了人家?”
“是啊。”
“当真许了人家?”
“当真。”
“许了人家,许了人家……”钱小满痴痴的呢喃着,一双略微凹陷的眸子蒙上水雾,似不舍,似悔恨。
辛夷丫头最是见不得人落泪,忙劝说道:“公子是用情至深的,只是公子,你不常在京城,有些事情你不知晓,那九九不值得你为她落泪。”
话未说完,杜若拽了拽她的衣裳袖子,睨着她。
辛夷抽回袖子,“姐姐,我得说,不能让颜公子错付一厢深情。”
“为何不值得,请辛夷妹妹说明缘由。”钱小满看着辛夷问道,那滴眼泪始终没落下来。
辛夷丫头实诚,几句话将九九与那青葙的往事说了一遍,连同着青葙的几段风流艳事和前两日青葙的遇害也一并抖落出来,话里话外都在劝说钱小满,不值得为九九那样的女子落泪。
“如此,是我错付了。”钱小满抬手抹去那颗进退两难的泪珠,满脸人面桃花的惘然若失,从袖中掏出先前乌鸦送的木盒,“本是寻来赠与她的。。”
两位姑娘尚未婚嫁,对男女之情抱着向往憧憬,今日见了钱小满苦心演绎的一出好戏,是入了戏,红了眼。
“公子收着吧,也算是个念想。”杜若淡淡开口,她遇过一个明月清朗的少年,也有过女儿家的柔肠百转。
“不,这物件我要亲手交付她手上,错付的情意总要做个了断。”钱小满握紧手中的木盒,问道:“可知九九嫁去容城哪户人家,什么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