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樗花花蕊?”
“对,”王润点头,“也正因此,这药丸只能暂缓毒性,而无法根除体内毒素。”
鹤樗花、鹤樗花……
玉翠默念这三个字,有些心烦意乱。
青州,西域。
两个地方可都不近。
“对了,”王润忽地灵光一现,激动道,“还有一处有鹤樗花!”
“哪儿?!”
玉翠兴奋地看向他,心脏欢快地跳起来。
“居安道观!”
道观内,一女子静立窗边,冷淡的凤眸凝视着栖息于枝头的乌鸦。
月影婆娑,庭院里几株青蕊白萼的鹤樗花轻轻摇曳,长长细细的叶子迎风摆动,叶尖悄悄地卷缩了一点点,像是在试探这月下难得的自在。
女子的视线在花瓣上落了片刻,身后伺候的侍女也随之看去。
“公主,可要奴婢去将那几盆花搬入檐下?”那侍女问,“瞧着天上半个星子也没有,怕是夜里会下雨,将好不容易长出的那几片花瓣打落。”
“不必,”公主转过身,神态淡淡,“随它去便是,左右这么多年来,头疼的老毛病本宫已然习惯,今年不用它制香囊缓解也罢。”
语毕,公主绕过青绢竹屏,进了内室。
侍女担忧地望了眼庭外花株,没再说话。
窗外明月当空。
同样的月华,也照拂着敬国公府邸。
清风苑内,玉翠托腮坐在窗前,伴着叫蟋声,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必须好好理出个头绪来。
首先是小姐假扮她表妹,前来催促下毒事宜。
随后是王润带来了有关解药的好消息。
这一好一坏两件事,如同两座大山,压在玉翠心头。
下毒自是不可能。
她虽想活命,倒也无害人心。此外,这事明显不简单,玉翠可没天真到以为事成后,就可以全身而退。
按小姐的性格,恐怕不会心慈手软留她一命。
若还像之前一样,解药的事情毫无进展,那么玉翠此刻只能进退两难,生路全无。
可好就好在,上天无绝人之路。解药有了希望,她完全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尽管事实上另一条路也不简单。
不过,有一线生机,玉翠也愿意冒险一试。
晚风习习,贺元刚从温泉池沐浴归来,就见廊下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侧倚着廊柱发呆。
她身量娇小,雪青色的襦裙在月色下显得灵动优雅,晚风将裙裾轻轻拂起一角,露出绣玉兰花的白绸鞋面。
风一停,那玉兰花又很快被裙裾覆上,只隐约露出玉色的花瓣尖尖。
贺元眸中带着笑意,走近了,问她:“怎么不进屋歇着?”
玉翠听见近在咫尺的声音,这才如梦初醒,不自觉站直了身子,鼓足勇气开口:“贺小将军,我……我有事要同你说。”
“何事?”贺元笑笑,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碎叶,“还有,为何如此生疏?不是说了么,你可以唤我的字。”
她知道他的字定初。
元者,初也。
他说他未出世前,父亲便早早拟好了名字。女儿取“妧”儿子为“元”,小字定初。
期他日后有“定倾扶危之才、不忘慎终如初,使元元之民,莫不乐安于无事。”
定初、定初……
玉翠猛地闭了下眼,想将这两个字从脑海中驱离。
可惜记忆不会蒸发。
她记得,仍记得,一直记得。
记得他说那话时,声音低低的,很温和。神色透着久远的怀念,和难以掩饰的崇敬之情。
他那时低头看她,额抵着她的额,含笑说:“翠娘,以后唤我定初。”
他的眼里有期许,目光落在她面上,甚至揽着她腰间的手臂也紧了些。
他在期许什么?
玉翠不去想,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细想。
直到此刻,那两个字又被提及,记忆便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玉翠有片刻恍惚。
她低着头,没吭声。
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好像……好像彼此互为一体似的。
玉翠像是被惊到了,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可他却往前追近。
“怎么了?”他问。
两个本该独立存在的身影,又模糊了轮廓,极亲密地融合在一起。
1定倾扶危
出处汉恒宽盐铁论备胡:“古者明王讨暴卫弱,定倾扶危,使小国之君悦讨暴定倾,则无罪之人附。”
解释扶助危倾,使其安定。指挽救国家于危难之时。
2慎终如初
出处晋卢谨赠刘琨:“温温恭人,慎终如初。”
解释始终谨慎行事。
3元元之民,莫不乐安于无事。
出处清龙启瑞读曹参传书后
注释元元之民:众百姓,善良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