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妙，不，应该是太奇怪了才是。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像雾气一样，没边际地缓慢升腾，浮在空中。

可忽地一瞬，好似有一道凌厉的闪电射进她混沌的思绪，让她整个人清醒到战粟。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不该生出多余的羁绊。一丝一毫也不应该有。

玉翠恍然惊醒，抬手再次推开了贺元。

她的力气早已在漫长的吻中消耗殆尽，此刻虽勉力推开了贺元，却也只是推开了不足一拳的、极小的距离。

就这，还是在他不设防的情况下才勉强得逞的。

他鼻尖抵上她的鼻尖，很亲近的举动，沙哑地低声问：“怎么了？”

玉翠身子下意识往后缩，背脊贴着木质的窗牖，抿着唇偏离了视线，小声急促地回：“贺小将军，你失态了。”

“是啊，我失态了。”

贺元鼻尖轻轻磨蹭着她的侧脸，低低喟叹。

他的心情不坏，唇边那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侧眸含笑看着她。

她娇娇小小一团，赤足湿衣坐在月牙案上，月光落在湿漉漉柔顺的发上，温温柔柔地覆上了层秋日白霜一样的柔光。

指尖在月光下是近似透明的淡粉，是种脆弱不忍惊动的美。

夜色中宁静的湖在她的背后，波光粼粼倒映着月光，似乎眼前人随时都会循着这月光，悄悄潜入湖心，从此无影无踪，再也无迹可寻。

贺元喉头微紧，指尖情不自禁触向身前人嫣红润泽的唇。指腹下是温软的触感，勾起心底丝丝缕缕留恋。

他极少对什么东西有过非到手不可的执念，可这次却是破例。

贺元眸中暗色愈浓，倾身欲再次吻上去。

玉翠察觉到他的意图，绷紧了心弦。在双唇即将相触之时，抗拒地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原本禁欲的白衣中衣早已微微松开，露出少年肌理分明的身体线条，肌肤下是少年人蓬勃的生命力，和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玉翠手掌不小心触碰到一小片肌肤，灼得差点立马缩回手掌。

可理智让她勉强维持着暂时的冷静。

“贺小将军，”玉翠抿紧唇角，垂着眼帘认真说，“请您自重。”

贺元眸色一暗，唇角浅浅的酒窝就这么消失了。

他忽地一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高头。

四目相接，他眸子盯着她，幽幽问出声：“你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

玉翠偏开视线，唇沉默地抿着，没有回答。

贺元一声哂笑，眸子浮起一丝讥讽。

“我再问你，你的喜欢……可有半分真？”

玉翠指尖一颤，仍是没有回应。

她脑子乱糟糟的，一团理不清的头绪撒欢地一样地缠得更紧。

贺元低嗤一声，似是自嘲。他松开桎梏在她下巴上的手掌，一言不发地整理好衣襟，面冷如霜。

玉翠虽低垂着眼睫，可余光却能清晰感知到他的动作。

就在贺元欲转身的一瞬间，玉翠忽然想起，那枚麒麟印章还在地上！

她视线一瞥，好死不死一束月光穿窗而入，正好照亮印章所在的那片区域。

天呐，这要是贺元一回头，想看不见估计都难。

千钧一发之际，玉翠动作比想法还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慌乱唤出声：“贺小将军！”

贺元果然顿住脚步，可冷冷的眸子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直看得玉翠心里毛骨悚然，且心虚。

她慢慢松开手，正酝酿着说辞，却忽见他左脚一抬，似乎仍有离意。

玉翠顾不得多想，赶紧揪住他的袖角，免得那印章无处遁形。

“玉翠姑娘，”贺元声音冷淡，“这算是在挽留贺某么？”

他唇角微掀，那小小的酒窝又若隐若现。不过这次一点儿也不甜，有那么一丝丝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做了亏心事，说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玉翠原本紧攥的手掌渐渐松开力道，只变成指尖在轻轻地捏着他衣袖的小小一角。

“怎么，姑娘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贺元少见地失却了风度，说话的语气有些赌气似的怪，一双眸子沉静地凝视着眼前人，却比往常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玉翠抿着唇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托辞活着借口，只能尴尬地保持哑然。

贺元却是不甘于这般无回应的沉默，冷然道：“姑娘若是再不开口，总该松开手了。”

他一顿，转而带上淡淡讥诮，“若再不松手，我便只当姑娘在使那些个欲拒还迎的手段了。”

孰料他话音刚落，温香软玉赫然扑满怀。

月光下，白衣乌发的少女仰着头，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他的倒影。

“贺小将军……”她只轻轻地低吟这一声，便再次堵住了他的唇。

清凉的水气淡化了女儿香，萦绕在气息中，所有质问的话瞬间皆化云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