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在客栈前顿下步伐,四下张望了会儿,见无可疑之人,这才放心进去。
其实也不怪玉翠如此谨慎,从刺史府回来的路上,她便察觉到有人尾随,七绕八绕之下,才总算把人甩掉。
一进客栈,她立马就想着要赶快离开青州。
先前因王大夫之托,玉翠先入为主地以为青州刺史一定可靠,可眼下想来,事态多变,若青州刺史打起旁的主意,将昏迷中的贺小将军留下反而不妥。
还是先离开观望为宜。
玉翠如此想着,推开了客房的门。
榻上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双眸紧阖,面色苍白。其实自山洞那晚后,他便一直低烧不止,腹部伤口又有恶化的迹象,足足五日光景,愣是没醒来过一次。
玉翠每天都要探好几次鼻息,生怕他一命呜呼,说没就没。
原以为到了青州,就可以歇下重担。此时却又突生变故,不知前路如何。
玉翠深吸一口气,吐出杂念,开始熟练地收拾包袱。打包好东西后,她又出门雇了辆马车,请店小二及车夫帮忙,将贺元抬上了马车。
她自己背上背个包袱,左右手各挎一个,怀里还揣着团子,也跟着上了马车。
“姑娘去哪儿?”车夫隔帘问。
玉翠言简意赅地答:“出城。”
“好嘞!姑娘您坐好。”车夫扬鞭赶车往城门的方向驶去。
马车晃晃悠悠,玉翠小心护着贺元的脑袋,让他枕在包袱上。团子跃上坐榻,冲玉翠欢快地摇尾巴,一会儿摇累了,就自个儿窝成一团,转圈咬尾巴玩。
玉翠摸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又将视线移回贺元面上。
她用茶水沾湿帕子,动作轻柔地润了润少年的唇。
他的唇色很淡,嘴角略微上钩,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弧度。很像他这个人,看似清风霁月,如匪君子可实则笑里藏刀、心思缜密,极擅长不动声色地私下布局筹谋,令人非但难以起疑,反而会对其感恩戴德。就如……
就如她上次的逃跑经历,自以为幸运抓住了机会,可没准这机会,就是人家故意丢给她的钩子。
更惨的是,她还傻乎乎地上了钩,甚至后来差点对他们放下心防。
现在想想,要不是碰巧撞破事实,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晓得真相。
思及此处,玉翠手下动作一滞,心情复杂起来。
她再低头看那人,却不其然正对上一双淡淡的眼眸,那如墨长眸中正倒映着她吃惊的表情。
玉翠手一抖,帕子落了地。
“贺小将军,你醒了!”玉翠惊喜出声。
贺元喉结微动,闭眼适应了会儿光线后,方虚弱问:“玉翠姑娘,这又是哪儿?”
“青州,咱们在青州。”
贺元气息一滞:“是王老先生嘱咐前往此地?”
“嗯。”玉翠点头,“王大夫让我来找青州刺史。”
贺元听了,兀地抓住她手腕,肃声告诫:“别去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