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畅聊,讲述孩童之间向往的事。
时光似是在指尖不经意间流逝,马车到了城外,顾凝玉几人不得不分离。
楚丹与他们最后告别,“凝玉、小轩,咱们以后再见。待我学有所成,定回来找你们一聚。”
顾凝玉姐弟应允,她说道:“楚哥哥,保重,在外好生照顾自己。”
“好。”楚丹与他们一一道别,放宽了心,上了马车。临行前有与他年龄相仿的顾凝玉二人一起说过话,即便前路孤寂,也不怕了。
顾凝玉等人坐到宰相府的马车里,启程回返。
行过崎岖黄土路,受了几阵颠簸。
马车外有人的脚步声与交谈声,顾凝玉以为暂时到了某条小集市。
她扒开天青色竹纹幔帐,就连顾宁轩也跟着探头探脑,往四处扫视。
眼前俨然集市场景,但人极少,不似来时那般喧闹鼎沸。顾凝玉起疑,如今不过正午时分,城外小市集上摆摊的人,连商物都不要了,纷纷着急赶回家做甚。
四散开来,溜达于各色琳琅物品的那些人,可谓屈指可数。他们东张西望,手中握着大刀,似是在找寻某样物。奇怪的是,那群人一注意到马车,就纷纷挪步过来。
感受到一批乌合之众聚来的压迫气息,顾凝玉大感不妙,“刘伯,我们改道行。”
车夫刘伯闻风,也觉危险,立时调转马头,马车往西边分叉小径行去。秋月与周嬷嬷有相似感受,提心吊胆的,生怕歹徒追上来。
“姐姐,发生了何事?”顾宁轩未来得及看顾究竟出了何种乱子。
回想那几把欲沾血的钝器,顾凝玉有些打怵,“前方那些人,甚是怪异,我们不能贸然过去,与他们斡旋。”
顾宁轩拨开车帘,探出脑袋,谨慎地看向窗外动静,瞧见气势汹汹的一群人马往前路堵来。马车后,方才在集市的那帮诡异人也追赶而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之余,急中生智,“刘伯,快往城外走。”前后夹击,左右路都是不能回往京城的,不如以退为进,夫子教过的战略故事,现下不再是纸上谈兵。
顺着他的目光,顾凝玉也注意到这一点,惴惴不安的心未平,反而高高悬起,深感危机四伏。
刘伯立时照做,连忙再度调转车头。
秋月包裹住顾凝玉不停颤抖的手,柔声疏解她紧张的心绪,“小姐别怕,奴婢定会护小姐和少爷周全。”
顾凝玉张了张口,欲倾吐话语。
骏马的痛苦嘶鸣声打断了主仆几人的心绪,尚未来得及挽起帐幔一探究竟。“嘭”马车失去支撑,前端倒塌而下,顾凝玉和顾宁轩跟着重心不稳摔倒,两个小小的身躯压在秋月身上。
马儿受伤,马车被毁,显然已来不及逃跑。
刘伯拖着被摔痛的身子起身,嘱咐车厢里的人,“你们别出来。”
放眼细看,沉重的钝器仍砍在马身上,将将哀鸣的马倒地不动。殷红血迹染红杂草与石子,俨然成了死寂的尸首。
环视四周,将他们围堵得插翅难飞的十几名歹徒浮出水面,不再隐匿丛林中等猎物来。
刘伯尽量装作镇定,厉声道:“你们想干嘛?”
“别废话了,受死吧!”为首的粗衣麻布扬起大刀向刘伯砍去。
无任何防护之物加身,刘伯徒手对抗,挣扎一番。
“啊”受到致命一击,创巨痛深,刘伯无力倒地。
老大探了探身无长物的小蝼蚁鼻息,得意一笑,“死了。”
听闻风声,顾凝玉敏锐的捕捉到,歹人口中已死的人,是刘伯。
她再也按捺不住,立时艰难地走出往前倾倒的车厢。秋月等人随其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殷红血迹,和气数已尽的车夫,顾凝玉双腿打颤,险些站不住。双眸水雾氤氲,喊了句,“刘伯。”当年,因自己而死的诸多人,惨死场面历历在目。
受惊的顾宁轩缩进周嬷嬷怀里,拉了拉顾凝玉的手。
粗犷嚣张的声音喝止住惊慌失措的一众主仆,“再动一步,老子就宰了你们!”
秋月意欲以相府之名呵退那帮人,“大胆狂徒,我们是宰……”
“你们可是冲着钱来的?”顾凝玉忧心歹人识得他们出身官宦之家,反倒被激怒,意图毁证而杀人,“你们若要钱,不论多少,我们都给你们,但愿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歹徒们哈哈大笑,仿若听了何种叫人笑掉大牙的滑稽之言。
老大提刀挥舞,狮子大开口似的,“区区小丫头片子,我不信你能给我们每个人一千两。”所谓钱财,他们已经得到了定金。
深谙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道理,定不会中黄毛小丫头的空口计,更不信砧板上的鱼肉,能垂死挣扎。
“我们不能,我的家里能。”顾宁轩试探的交谈,缩在嬷嬷的怀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敌众我寡,何况他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子,怎敌得过手持大刀的几十名彪汉。
歹人们不问家门,懒得好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老大冲顾凝玉等人,甩了一记狠厉眼神过去,“废话少说,我们要的是你们的命。”
要命,顾凝玉动荡不安的内心,泛起些许怀疑。看来眼前的人,不是寻常抢钱的贼寇,似是受人所雇佣而来的。
于小孩子身形而言,高不可攀的阵阵黑影压迫而来。歹徒们个个凶神恶煞,持着伤人钝器。
顾宁轩紧张地喊了声,“姐姐。”
“小轩,别怕,有我在。”顾凝玉将弟弟护在身后,心慌之下,不断逼迫自己想各种法子逃脱。
事出突然,比吴氏等人的毒辣手段,还要令她感到猝不及防。
顾凝玉脑子一片空白,搜寻地上有无可抗击之物,瞄准离她稍远的,死马身上大刀。奈何,一只肥厚黢黑的手,先她一步拔起沾着浓浓血迹的沉重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