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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坛子(中)

苏蓁摇曳着手中花枝,款款上桥。    朵朵莲步,走得轻快,一路行至那位怒气冲天的太子殿下跟前,带了些许不满语气,淡淡质问他:    “你让鹿鸣把我拖出来,我来等了半天,你又去哪里了?”    说罢,低头嗅一口茉莉香。    她知道他在生气,也大概知道他为何生气,可是,却觉得,这气生得莫名其妙。她与晋王偶遇,站在路边说两句话,就碍着他的眼了么?    故而,装着视而不见。    反正,她此刻心情好,不与他计较。    “……”太子盯着她手中的花束,绷着脸色,不答。河中波光倒映下,那沉气怒色,竟有由绿转青之势。    郎君挺立如松,气宇轩昂,却又一脸黑气,宛若被触犯了的天神,旁边过往的行人,一边躲,一边觑。    先前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也上桥了,贴在对面白玉栏杆上,步履踟躇,举头张望。似在犹豫,要不要劝这位年轻公子买枝花。    看着锦衣玉冠,应该是个出手阔气的贵公子,可那脸色,实在是……生人勿近。    太子突然扬手,招呼她走近些。    卖花小姑娘一惊,以为是她看错了,兀自立在栏杆边上,犹豫不决。    “卖花的小丫头,过来!”太子扭头,冲她扬声呵了一句。    小姑娘赶紧托着花担子,碎步小跑上前去,心里又惊又喜,又怕又吓,说话都有些哆嗦:    “公子买……买花吗?有茉……茉莉,桂花,茑萝,紫薇,木……芙蓉,公子想……想要哪一种?”    “全部要了。”太子摸出一锭银来,朝那惊魂未定的小丫头面前一伸。    “……”卖花姑娘就惊得,声儿都出不来了。    不过,毕竟是走街串巷惯了的,成日在街面上察言观色讨生活。少息回神,立即就机灵起来,赶紧先接了银两,放兜里揣好,然后把麦秆扎把上的花束,一把把地取下来,合在臂弯里,拢成一大捧,朝着元重九递过来。    公子说全部买,她全部卖就是。管他五颜六色,合在一起,卖相如何;也管他七零八碎,抱在手里,有何不便。    太子不接,示意她递给苏蓁。    卖花姑娘就转而朝苏蓁怀里递,急急地塞过来,急急地松了手,就像生怕主顾反悔不要了似的。    苏蓁无奈,只得张开手臂,全盘捧住。    可那抱不下的长枝短条,大小花朵,仍是旁落了一地。    小姑娘就一边蹲身拾花,继续往苏蓁怀里堆,一边在口中念叨:    “公子贵人好运,富贵齐天,娘子貌若天仙,福相好命,祝二位百年……”    说到“百年”,还没有“好合”,突然卡住了。    贫家女孩,不读诗书不识字,这几句讨好金主的吉言,怕是好不容易才憋出来的。换了主顾,也一字不换,只要见钱,就说吉言。    此刻把那几句金科玉律背了一大半,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仙子貌的女郎,就是刚才在桥下水岸边,跟另一位公子站在一起的人。她刚才不也祝人家夫妻和满了?这才转眼功夫,又祝她跟另一个男子百年好合,那岂不是乱套了?    “继续说啊?”太子的声音,却从身侧传过来,带着浓浓的幽深寒气。    小姑娘只觉得,浑身打激灵,却终是硬着头皮说来:    “我……我刚才已经祝过一位公子跟这位娘子,百……百年好合,儿孙满堂了。”    毕竟是豆蔻年纪的小丫头,心思实诚。不会欺人,不够圆滑。    “……”太子未语,却是神色一沉,目光一凝,如岩下之电,朝她射来。    本就是个一脸不悦的黑面天神,就跟眼前尽是魑魅魍魉似的,此刻,再蹙眉凝目一作势,便如那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一触即发。    小姑娘偷偷转眼一瞥,就已经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别为难她……”苏蓁出声相劝,又赶紧递眼色给那小姑娘,“去吧。”    待得买花姑娘抹着泪,避瘟神一般,踉跄跑远了,苏蓁这才回头,训了太子一句:    “你吃了炮仗吗?”    “就是!”元重九眉尾一扬,重重抵她。    见她臂弯里满捧着一大堆花儿,手里却还攥着晋王给她的那束茉莉不放,太子殿下终于出离愤怒了,上前一步,一把将那束茉莉从她手里扯下来,抬手一扬,花束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掉入桥下滔滔河水之中。    “你……”苏蓁看得瞪眼,一声轻呵呼出,却又立马打住。    忍住不与他置气。那莫名其妙犯小孩儿脾气的人,她犯不着跟他横眉竖眼顶牛。    遂抱着满怀鲜花,紧了紧手臂,平了平心,静了静气,再瞧着他那般气哄哄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玩,心里痒痒地,生出一种想去哄他的冲动。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柔软,大约有种无尽的迁就与包容之意。    见着他手里还捏着个彩塑泥人之类的东西,便以此作个话题,好脾气地问他:    “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太子却反将那事物往袖中一藏,不给她看,转而突兀地问她:    “你喜欢我二皇兄?”    “……”苏蓁被问得好尴尬,略略想了想,才笑着答他: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好吧。毕竟,像他那般样样都顶尖的人才,在整个大兴朝,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出几个来。”    她说的,是实话。她压根没有想过,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只是本能地觉得,元琛那样的人,完美得几乎挑不出毛病,也听不到朝野上下有说他坏话的,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难得。加之,这样的人,本是与她隔着遥远距离,却突然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就更是好上加好,受宠若惊,心中着实萌动荡漾了一番。    不过,此刻倒是冷静了些。晋王风流儒雅,随手赠花,随口称赞,都是应景罢了,当不得真的。    太子却听得满脸黑气重聚,曲掌成拳,紧握在袖中。    觉得好,不就是喜欢吗?甚至,比喜欢还要糟糕!样样都顶尖?几近崇拜,仰慕了!    元重九实在是看不下去那张嫣然娇颜了,满脸都写着春心荡漾几个大字。干脆转过身去,面对桥下银波奔涌,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与恐慌在翻搅,说话也就带着浓浓的酸气与挖苦:    “觉得他好吗?晋王妃的位置空缺着的,皇祖母在给二哥挑新王妃呢,你若是想与他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就可得赶紧了!”    这话,在苏蓁听来,就太子在嘲笑她,想要攀龙附凤做王妃。她本就愁嫁,家中如今又无依靠,此刻被太子用婚姻来冷嘲热讽,很是伤面子,也很是戳心窝的。    苏蓁面上一热,不觉冷了声音,有些怄气:    “我想与不想,都与你无关!”    太子转头看向她,硬碰硬地瞪了她几息,突然扬了声音,恶声恶气地问到:    “有朝一日,他要杀我,你也会向着他吗?”    苏蓁突然觉得,这个人好没道理,怎么浑身都是刺,句句伤人。她做了太子侍讲,官职虽小,品级也低,可也就算是太子一脉的人,太子得势,她跟着沾光,太子倒台,她也就跟着倒霉。她如何会胳膊肘往外拐,去向着他人?她比谁,都更加盼着太子好,指望着他登大宝做皇帝,好给她加官进爵,赏口饭吃呢。    这种心迹,她又不屑在此刻细说,且也觉得,即便不说,两人也是应该有这种默契的。遂越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出言就成了老气横秋的教训:    “他几时要杀你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哈!”    太子一声冷笑,懒得再解释,只猛地一甩手,将手中所藏的物件朝桥下扔了,掉头就走。    苏蓁杵在原处,鼓着腮帮子,连吐几大口气,才缓过神来,冲着那个行走如风的背影,喊了一声:    “喂……”    那人不理她,头也不回地,径直过桥,往对岸去了。    苏蓁尚抱着一大捧杂花儿在怀,立在桥上,边上人来人往,车马喧闹。夜正浓,月正好,游人兴正高。她左右张望一番,竟一时不知该作何想,该往何处去,也不知该将手中花,往何处放。    有些个大胆的儿郎,瞧着她一个人,抱着花,细腰长裙,仙姿玉貌,怪扎眼,便油腻腻地递言过来搭讪:    “小娘子,这花,卖不卖?”    “不卖!” 苏蓁瞪眼吆喝。    “这位姑娘,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在下帮忙?”    “不要!”苏蓁冷声拒绝。    “小仙女儿,一个人赏月,多无聊啊,哥哥带你去玩儿?”    “走开!”苏蓁黑脸呵斥。    ……    一小会儿工夫,人就跟手中的花一样,招引着狂蜂浪蝶,在她周围嗡嗡乱飞。    苏蓁觉得,可能是手中鲜花的过,靠在桥边试了试,想往河中扔,可试了几次,终是忍住了。    她想着,那一时犯冲的人,毕竟有个限度,不会就这样走掉的,到边上去绕一圈,多半还会回来找她,等下见着她把花扔了,又不知要如何妖怪一番。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容他小孩子心性一回。遂抱着怀中那堆烫手山芋,决定还是自己先挪个地方。    遂沿着先前那人赌气冲走的方向,慢慢朝对岸走去。    下了桥头,才见着个捏泥人的师傅,摆了个摊子在转角的石壁下,又见着那摊子上摆了一小排彩泥小人,一样的发冠服色,一样眉眼面容,看着挺顺溜的。    凑近了,借着摊子上的笼灯细看,深墨画眉,星眸点漆,果真是塑的同一个人,只是表情举止有些细微差异罢了。且那泥人模样,怎的好生面熟,可不是那位太子殿下吗?玉冠锦衣,正是他今夜的装扮。    苏蓁看得直乐,便问那个捏塑的中年师傅:    “师傅,这是塑的何方神圣啊?”    不,应该是何方妖孽才对!不等那师傅答话,苏蓁已经在心中玩味开来。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妖孽来自何方,只是还想问问,究竟是何状况。敢情她刚才来时,不见太子人影,就是躲在这桥头石壁下捏像来了。    “嗨,姑娘可别提了,先前来了位公子,要我照着他的模样捏个像,说是要威武点,可一连捏了七八个,都不合他的意,就最后一个,还勉强使得,被他拿走了,剩下的,喏,全摆这里,衬摊子了。”    “我觉得挺好的啊,为什么不合意?”    苏蓁再将那一溜烟泥塑小人儿逐一观察,那些泥太子,个个嘴角都挂些笑意,傻不拉几,怪可爱的。    “呵,不是要威武吗?嫌这些都不够威武啰。”中年师傅健谈,一边干着手中的活儿,一边跟她唠叨:    “其实也怪不得我拉,我既要照着他的模样来捏塑,可他就立在一旁,不停地咧嘴傻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开心的。我泥人张,可是这天汉桥上,摹形捏像的一双巧手,捏什么像什么,他笑,我捏出来自然就是笑。”    中年师傅不忘吹擂自己的手艺,当然,还有些不太理解,刚才那个主顾的奇怪品位:    “说实话啊,我觉得他拿走的那个,板着个脸,跟韦陀将军一般,才不讨喜。反倒是这些带笑的,才俊呢。姑娘你说,是吧?”    “好像……是的。”    苏蓁吟着笑,点点头,想起太子藏在手里不给她看,后来又甩手扔进河里的那个物什,八成就是那个他自以为最帅的黑脸天神像,禁不住笑意更甚,又心下一动,来了主意:    “师傅,你把这些,都卖给我吧。”    “得,姑娘要是喜欢,就都送你吧,这几个泥人儿,刚才那位公子已经全部付过钱了,我泥人张,靠的是手艺吃饭,做的是诚实营生,童叟无欺,同样的东西,不卖两次。”    泥塑师傅爽快仁义得很。    苏蓁就不客气,笑着谢过。    正巧看见鹿鸣来了,她便把怀中花束,尽数让鹿鸣捧住,自己腾出手来,拿泥人。    一堆软泥彩塑的太子拿在手上,那感觉,就跟如来佛手里,捏了一把齐天大圣似的,苏蓁心里暗自痛快,又悄悄咬牙切齿,冲着那群泥人儿暗暗教训:    居然跟她作妖,拿脸色给她看!拿言语挖苦她!还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看为师怎么收拾你!    “爷……在那边白帆楼上呢,请姑娘过去。”鹿鸣顾忌边上的泥塑师傅,遮掩着,低声求她。    “过去干嘛?”苏蓁挑眉,反问他。    “请姑娘喝酒。”鹿鸣赔着笑脸。    其实鹿小公公心里苦,为什么耍威风的时候,太子爷都是亲力亲为,低声下气求人的活儿,却都扔给他来做。    “哦?不生气了么?”苏蓁又问他。    “不生气了,等着给姑娘赔礼呢。” 鹿鸣继续往脸上堆笑,笑成了豆腐渣。    这还差不多。    苏蓁转眸白了他一眼,勉为其难,裙摆摇摇,晃悠悠上前边白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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