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挂在天上,一圈毛月亮的光圈将月色压得有些昏暗。
在暗淡的月色中,公国纽北行省某处野外,两个满身伤痛的人,只能互相舔舐伤口。
他们连火都不敢点,吃着身上的伤势相对轻一些的独眼大副从沙地中扣出来的沙鼠一家。
生吃。
“这味道说起来比生鱼片要腥一些。”
独眼龙居然还有心和自己的船长开玩笑,这种力量感染了有些低沉的荷流斯,他也笑了起来。
“土腥味太重了,等明天我们赶到最近的农庄,我让你看看我都手艺有没有退步,毕竟船上时每个礼拜二轮到我做饭,我看你们吃的都挺欢实的。”
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动力到这一句话就算终结。
两个原本还焕发出动力又开怀大笑的汉子,突然间变得落寞,手上往嘴里递肉的动作减缓。
眼神之中死气越发凝重,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是啊!因为我接了那个任务,礼拜二一起吃我做的饭的那些脑袋,都搬家了。”
荷流斯恨啊!
他忘不了那些兄弟的尸体一个个重重摔倒在地,他忘不了那些铁甲士兵冷漠的用刀斧切掉他们的脑袋随手绑在腰带上。
他们杀过的人很多,也知道自己终将被其他人所杀,可是他无法释怀的是对方放过他时的态度!
他不恨屠戮了他船上全员的那个贵族放过了他!
他恨这件事本身。
对方是丝毫没把他的态度考虑在内,为了计划也好,某种权谋也罢,放任他们两个苟活,是用来做替罪羔羊的。
可他们却只能狼狈奔逃。
对方也根本不在乎他有可能会去报仇,是无视。
这就是赤裸裸的无视和近似乎自负的自信。
荷流斯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年轻贵族说道放过他们时,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和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施舍感。
“别哭了!”
指甲狠狠掐进手掌,捏烂了手中的鼠肉,也不只是老鼠的血还是他的血肆意横流。
荷流斯如同野兽般低吼:“把这些老鼠吃下去,我们得恢复力气!他驱赶我们往那子爵的领土里跑,我们就不能按他说的办!”
“对,回去!干他!给兄弟们报仇!我们不做被他肆意驱赶的狗!”
两个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只能蜷缩在这阴暗的角落里,生吃着老鼠,惨吗?
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凄惨,因为在海上漂泊惯了的人都明白,能活着就已经是海神的恩赐。
但仇恨难以消灭。
于此同时,在特瓦林村的那场接待士兵到来的“夜宵”已经接近尾声。
特瓦林村有钱,有物资,所以欢庆的活动办的永远是这样的随意。
这是短时间之内的第二次欢宴,名义上说是给这些来庄园驻守的士兵办欢迎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