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他!”槿柔自是知道如今相瞒,已再无意义,再是不说便永无翻身之机,纵使被陈侍郎威胁又能如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应将这冤孽了结才是。
她稍稍平顺了之后,方才咬牙切齿道:“当日是他们离去的最后一晚,奴家想着去找兰嬿姐姐谈心,兴许此去一别便是最后相见之机。谁料到刚行到她雅阁前,便隐隐有一阵哭声,奴家甚觉不妙,就赶紧进去,就见着衣衫不整、发髻妆乱的她。暗门子中这么多年,如何不知是怎么回事,奴家只叫她说,定将那人寻来碎尸万段。
她却拉住奴家说:不行的,我们谁也斗不了他,定是无能为力。她从前是多么爱笑的人,那时竟是泪眼婆娑。凭她如何,也要为我考虑,生怕寻了那人有个好歹。我心疼不过,只为她伤心。待二人搂住彼此哭了一场,奴家又安慰了许久,方才略略劝住了,见她好些之后,便再也不提那些腌臜之事。”
槿柔说到此处,隐隐滚下两行泪来,实是不忍再说,竟戳到心肺。半晌才理智过来,又说道:
“奴家只怕她会想不过来,又心绪不定,比不得我们从来也没经过这样的事,如何伤心也是不及的。便劝她说那郑生自是真心欢喜她,必不会在意这些事,奴家当她是听进去了,因与我说:自己已然脏了。待得郑生来了,求我将他赶出去,说受不了那般穷困潦倒、颠沛流离的生活,叫他死心。
奴家自是无不应的,心想兰嬿姐姐既是真心喜欢那人,又如何忍叫他清白身世受损。心底为她们难过的同时,也觉得这兴许就是命吧,我们这般的人原是不配肖想情爱的。后来奴家又怕她一时情绪激动,便有什么想法,自此便不可转圜,就说愿意陪着她,我亦有伴,你也得些安慰,如此一举两得,岂不是好。”
她越说情绪却是越发激动,终于泣不成声,如今大抵实情已然了解,元青虽未曾离开,只不过还想知道一些其它重要证据。冷眼旁观之下,并不作安慰,还是等着她继续来说,竟是果然如此,她说:
“原是我的错,当日若是执意不去,坚持陪着她,竟也不会如此,偏我信了她的话,到底以为她是真的想通。她与我说有青儿陪着,叫我不必忧心,我执意不听,她只是赶我,说只想静一静。我拗不过她,竟真的离开了,再见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连青儿也不知去向。”
元青折扇合上,眸色冰冷,射出的寒光足以令人胆战心惊,只听她声音凛冽道:“那个青儿是什么人?”
“青儿是兰嬿姐姐的贴身侍女,最是为她着想。”
槿柔淡淡回道,面上妆花已覆,又想起当日情景。
元青睨她一眼,见她神色晦暗,眸中氤氲泪花,便试探问道:“槿柔小姐可知陈侍郎之子下落不明?”
却不想她听罢大笑一声,眸子猩红,只说:“如何不知,可真是恶人有恶报呀,这么多日都不见踪影,是生是死都难敲定。”
元青微微皱眉:“那郑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