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迎亲队伍阵仗浩大热热闹闹吹吹打打,大红色的队伍沿着皇城绕了整整一圈,最后在万众瞩目下缓缓进入桂花巷抵达庄严气派的睿王府正门。
睿王府正门立着两座石狮子,身上披着红绸在秋日明媚的阳光下喜迎它们的女主人。
大红花轿里林灼灼先头慌乱的心绪早已抚平此刻已乖乖地顶着红盖头双手交叠在并拢的膝盖上安安静静地等着下轿。
皇家娶妻与寻常官家不同,全程都有礼部官员陪同。因着睿王卢剑是崇德帝最最宠爱的嫡子遂今儿礼部派出的唱礼人身份也非同一般不像大皇子、二皇子成亲时,只是任由礼部随意挑选了一个嗓门响亮的官员担任今日的唱礼人乃崇德帝亲自下旨,任命礼部尚书亲自上。
随着抑扬顿挫的唱词结束轿帘猛地一个震荡,林灼灼知道是四表哥按照规矩在外头踢了一脚。随着轿帘缓缓平复花轿外又传来“嗖”“嗖”的箭声,林灼灼知道这是四表哥射中了花轿两侧的铜环。
紧接着,在围观众人的起哄声中,林灼灼下轿、跨马鞍、跨火盆。
在喜娘的搀扶下,林灼灼小心翼翼做完这些真的是小心谨慎啊喜袍下摆很长跨火盆的时候,林灼灼小手紧张得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生怕自己一个没走好,长长的喜袍下摆触碰到火盆里烧红的炭就不妙了。
好在一切顺利。
然后一条大红绸子递了过来,林灼灼玉白的小手从大红的广袖下探出,紧紧地握住这条红绸,她知道,红绸那一端是四表哥。
莫名的,握上红绸那一刹那,林灼灼居然觉得红绸有些隐隐发烫,好似四表哥掌心的滚烫经由红绸传递了过来似的,心湖泛起一丝羞涩的涟漪。
白皙小手紧紧攥着红绸,在四表哥的引领下,林灼灼一步一步踏上了红地毯,红地毯从正门一路蜿蜒至前院厅堂。
“小心,前方三步有门槛。”卢剑扯一扯手中红绸,动作警示,还伴随着柔声提醒。
顶着红盖头视线受阻的林灼灼,在四表哥的一路提醒下,轻轻松松迈过了一个又一个门槛,心头甜滋滋的。
如此,一刻钟后,一对新人历经长途跋涉,终于抵达拜堂的前院厅堂。
张灯结彩的厅堂里,铺着大红椅搭的主位上,崇德帝和南宫湘端端正正地坐着。
为了参加今日儿子娶媳妇的喜宴,南宫湘不仅自己穿上了才缝制出来的、崭新的明黄凤袍,还特意叮嘱崇德帝也换上了一套全新的明黄色龙袍。
以示对儿子、儿媳婚礼的重视。
“来了,来了,你儿媳妇来了。”余光见一对新人缓步迈上厅堂门前的石阶,崇德帝立马大掌拍上南宫湘手背,贴去她耳畔笑道。
南宫湘正侧着头与崇德帝说笑呢,闻言,立马抬头向厅堂门口望去,就见高大魁梧的卢剑小心呵护在娇妻身侧。卢剑一张俊美的脸庞泛着红,也不知是身上大红喜袍反射出的红光,还是今日娶妻欢喜得血液上涌,使得一向白皙的面皮涌出一层薄薄的潮红。
但从卢剑眸中迸射出的喜气,南宫湘心知,儿子娶了林灼灼有多欢喜。
随后,南宫湘视线移到林灼灼身上,大红喜帕盖着,瞧不见脸,但随着前进的步伐,红盖头一荡一荡的,时不时露出小姑娘白皙精致的下巴,宛如白芙蓉悄然崭露一瓣,姿色诱人。
一个倾国倾城,一个英俊挺拔。
这样的一对新人牵着红绸而来,南宫湘只觉饱餐了一顿视觉盛宴。
“一对璧人。”南宫湘衷心地赞叹。
“可不是,绝对的一对璧人,咱们剑儿的眼光好着呢。”崇德帝朝南宫湘眨眼,大有一副揶揄南宫湘曾经不喜林灼灼当儿媳妇的意思。
“讨厌。”南宫湘一双露在面纱外的美美桃花眼,朝崇德帝轻飘飘地一瞪。
真的是轻飘飘啊,非但没有瞪出犀利感,反倒生出了一股子妩媚来。
崇德帝见了,双眼都亮了,他就喜欢自个媳妇儿朝自己撒娇的模样。
帝后二人眉来眼去时,身着大红嫁衣的林灼灼已经在卢剑的再一次提醒下,高抬脚稳稳跨入了厅堂门槛,然后与卢剑并肩而行,来到帝后面前站定。
眼看着拜堂成亲即将开始,崇德帝才不再逗弄娇妻了,端坐在主位上,眉宇染笑地凝视面前的一对新人。南宫湘也满脸欢喜地望着即将拜堂成亲的新人,在内心给儿子、儿媳送上最诚挚的祝福白头偕老,一世恩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唱礼人的高喊,林灼灼在喜娘的搀扶下,先是虔诚地拜了天地,后是对着崇德帝和南宫皇后真心地拜了下去,最后与四表哥面对面羞涩地夫妻对拜。
对拜那一刹那,林灼灼内心响起一句话从此时此刻起,她就是四表哥的妻子了。
拜过后,便是礼成,一对新人在宾客的簇拥下送入洞房。
新房里,铺上大红褥子的喜床上,林灼灼顶着红盖头略略紧张地坐在床沿上,此时此刻,她听到了喜娘手里金秤杆摩擦托盘的声音,她知道,下一刻,四表哥就该拿着金秤杆来挑她的红盖头了。
果然,耳畔响起喜娘高昂的笑声:“睿王殿下,金秤杆给您拿来了,快快去挑新娘的红盖头吧!”
一道大红袍摆飘了过来,站定在林灼灼面前。
随后,一个金秤杆斜着出现在红盖头下端。
林灼灼羞涩地微微低头。
金秤杆轻轻上挑,大红盖头随之徐徐升起,高过眉眼时,林灼灼视线骤然开阔起来。她能感觉到四表哥炙热的目光直直射过来,黏在她面颊上不动了。
出于羞涩,亦或是今日妆容太浓了,不知四表哥喜欢还是不喜欢,林灼灼心头不禁有些忐忑,便始终维持低头的姿势,没敢去瞄四表哥的神情。
“哎呦,睿王殿下,您要瞅您的新娘子,也得先将红盖头彻底掀开才好瞅啊。”喜娘见卢剑维持一个姿势久久不动,忍不住打趣上了。
新房里观礼的女宾客,也纷纷帕子捂嘴笑了起来。
原来,林灼灼整个面庞露出来时,红艳艳的灿若牡丹,卢剑有被惊艳到,视线看直了不说,手上动作也不知不觉一顿。红盖头才刚挑过眉眼,还未彻底撩开呢,金秤杆就愣在那儿不动了。
被喜娘笑着一催促,卢剑才回过神来。
但卢剑并未忙着继续去挑红盖头,而是俯头凑在林灼灼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娘子,今儿你真美,都将我看呆了。”
林灼灼耳朵一酥,还伴随着面颊一红。
但她面上的妆实在太浓、太红了,完全能掩盖一切的自然潮红,所以她此刻的“红脸”显示不出来。
尽管如此,拥有一双锐利眼的卢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林灼灼微妙的变化。卢剑轻轻一笑,随后才金秤杆用力一扬,彻底将红盖头掀过头顶去。
“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喜娘喜庆的声音再次扬起。
另一个喜娘立马用描金托盘端上两盏酒。
此时,卢剑已经挨着林灼灼,也坐在了喜床边沿。听了喜娘的话,卢剑立马从托盘上拿起两个酒盅,一盅自己端着,另一盅温柔地递给林灼灼。
林灼灼接过后,便与四表哥手臂交缠,喝起了合卺酒。
刚一交缠上,林灼灼便感觉到了男人手臂与女子的不同,男人手臂上肌肉结实,线条硬朗,一碰上去便能觉出硬邦邦的,甚是健壮。
林灼灼羞涩地喝完交杯酒,小巧精致的酒盅搁放回托盘上,余光又不由自主瞥向了四表哥那条精壮的手臂,心头还残留着方才与四表哥手臂相贴的酥麻感。
结发等流程全部走完后,新房里观礼的宾客全部被喜娘请了出去。
房里霎时安静下来,林灼灼顶着凤冠红着脸端坐在那,视线微微下垂,但依然能感觉到四表哥坐在身旁、肆无忌惮地侧头打量自己。
大约是今日的她浓重艳抹,与平常风格迥异,所以四表哥打量得格外久,大有一副不打算收眼的架势。
林灼灼臊得直想闭上眼。
“睿王殿下。”喜娘再次笑着催促卢剑去前院招待宾客。
这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
林灼灼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才偏头对上四表哥的目光,帮着喜娘柔声劝道:“四表哥,快去吧。”
“连你也赶我走?不想夫君留下来多陪你一会么?”卢剑笑道。
“夫君”二字,令林灼灼羞涩地一咬唇。
论私心,她当然是想四表哥留她身边,不出去的。
可,外头宾客众多,就连崇德帝和南宫皇后都还坐在那,等着新郎官去敬酒呢,迟迟不去,不好。
“好了,夫君去就是。”卢剑轻笑道,拇指抚上林灼灼红唇,不许她再咬唇,真咬破了皮,他会心疼的。
说罢,卢剑从床沿上起身,阔步朝新房门外走去。不过还没走两步,卢剑又想起什么来,倒回林灼灼身边,俯身捧起她红彤彤的面庞,轻啄她红唇一下,笑道:
“等我。一刻值千金,我会早点回来,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林灼灼听了,不知怎的,脑海里蓦地腾起那两个羊脂玉小人做的事儿,不自觉掩饰眼底的羞意,垂下眼眸不敢与四表哥对视。
卢剑最爱小傻鸟这股羞态,忍不住再覆下唇去,又是重重一个亲吻,才恋恋不舍转身离去。
林灼灼手背娇羞地捂住自己的唇,稍稍抬头,一脸羞态看四表哥离开新房,消失在院子里。
再也瞧不见四表哥背影了,林灼灼才收回目光,开始打量新房里的陈设布置。
只见铺天盖地的红,从东西两侧的窗户到桌椅床几,再到落地屏风,处处张贴金灿灿的大红喜字。林灼灼再侧身打量所坐的喜床,上头的一切都是崭新的,被褥、枕头、枕巾均是红彤彤一片,瞧着就喜庆,轻轻触摸上去,手感格外的柔,格外的软。
大抵忙碌大半天,林灼灼身体实在有些乏累,忍不住往柔软的床褥上一躺。结果,这一躺下,大红纱帐上的一对鸳鸯鸟就闯入了她眼帘,只见鸳鸯鸟在交颈而啄,尖尖的鸟嘴互相对着,竟是在接吻。
林灼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连忙往纱帐别处细细瞧去,却见接吻的鸳鸯还不止一对,从大红床帐顶到四周垂落下来的纱帐上,缀满了正在亲吻的鸳鸯,有踮起鸟脚亲吻的,有扑腾翅膀接吻的,有两只翅膀夹住同伴接吻的
可谓是姿态各异,千奇百怪。
像极了一部教授接吻技巧的大书。
仰躺在红彤彤床褥上的林灼灼,小脸儿不知不觉火辣辣的,烧得慌。
正在这时,一个喜娘大约是睿王府里的老人,凑近床边笑道:
“王妃,这喜帐是睿王殿下亲手设计的,上头千姿百态的鸳鸯,乃睿王殿下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构思好的,最后叮嘱宫里的绣娘们照着绣出来的”
林灼灼一听,竟是四表哥为了喜迎新婚,特意挖空心思构思出来的?
唰的一下,脸蛋烧得更滚烫了。
新娘送入洞房时,睿王府所在的桂花巷入口,又匆匆拐来一辆豪华大马车,竟是有受邀的宾客姗姗来迟了。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粉色褥子,大皇子妃傅柔嘉柔弱的身子靠在卢珏怀里,她满脸的内疚,垂眸低低道:“大殿下,对不起,妾身拖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