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命好么,睡到日上三竿,郡主也不嫌弃,任由姑娘睡。
不像大房的二姑娘,每日都被大夫人姜氏督促早起,哪一天晚了,就得埋怨个半个时辰,喋喋不休的。
“哎,碧岚姐姐,你说二姑娘起那般早干什么,不会是做一堆针线活,要拿到外头的针线铺子里去卖吧?”碧青疑惑这个很久了,拉着碧岚来到走廊,悄俏问。
“兴许吧,谁叫二姑娘手艺好,大夫人又是个钻进钱眼里的。”碧岚以前就听闻,好似有谁家贵女,在刺绣坊买到了一款扇坠子,与二姑娘身上佩戴的相仿,针脚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保不齐,二姑娘林真真确实缺钱到,要卖针线活换银子。
两个丫鬟正悄悄摸摸说着话,屋里的林灼灼忽地睡醒了,手背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猛不丁听到碧岚她们在说针线活,在说扇坠子,林灼灼就想起苏炎收到的那个护身符了。
“都南下十日了,一路相伴过去,苏炎怕是早已见过太子腰间那个护身符了,不知道有没有故事发生?”林灼灼幻想一下那个场景,“噗嗤”一下笑了。
随后,林灼灼又摇摇头:“算了,算了,不想了,迟早会有好消息就是。”
说罢,掀开春日薄被,两只小脚悬在床沿上荡着,扬声唤:“碧岚。”
正说着悄悄话的碧岚,忙闭嘴,掀帘进屋,见姑娘已经在床沿上坐着了,忙快步上前,笑着拿过衣架上的家常衣裳,伺候姑娘换上。
“娘亲吃过饭了吗?”林灼灼边穿衣裳,边问。
碧岚知道问的是早饭,笑道:“回姑娘话,郡主还未曾用午饭,就等着姑娘睡醒了,好一块吃呢。”
林灼灼可爱的伸伸舌头,呃,她又一次睡到这般晚了么?
速度穿戴好,洗漱好,然后还像曾经晚起那般,一路提着裙摆,小跑着进入娘亲的上房。
“娘,娘”还未见到娘亲的身影,甜甜的呼唤先上。
知道娘亲最吃这一套。
果然,萧盈盈在内室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立马推开窗户,一张甜蜜的笑脸出现在窗口,笑:“死丫头,又起晚了吧,又差点误了中饭吧?还不快来,看娘亲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院中小跑的林灼灼,摇着脑袋道:“娘,吃饭不急,你先告诉我,爹爹有没有来家书啊?”
“来了。”萧盈盈倚靠在窗口,手里拎出一封信,朝女儿晃了晃。
林灼灼立马加快速度,三两下跑到窗前,一把夺过娘亲手里的信,展开就读。
“哇,爹爹果然听娘亲的话,真请战去东南沿海,要抗击倭寇了。”
原来,她们将林真真偷人的事,暗示苏炎后,母女俩思来想去两个日夜,总觉此事办得不够稳妥,万一苏炎真的情绪受到影响,导致抗击倭寇失败,她们母女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慎重考虑,林灼灼母女决定哄着爹爹辛苦一趟,也别归京了,先去东南沿海转溜一圈,替那里老百姓掌掌舵。
“娘,我好爱爹爹啊,真是个勤劳的好爹爹。”林灼灼当着娘亲的面,亲了一口爹爹的家书。
萧盈盈笑了:“好啦,好啦,快别亲了,也不嫌肉麻。快进来吃午饭吧,等会儿,娘还要带你进宫一趟。”
“啊?干嘛要进宫?”对那座宫殿,林灼灼可没好感,上辈子住在里头三年多,丁点好的回忆都无,全是些糟心事。
本能地抗拒。
萧盈盈岂能不懂女儿的心思,但一指头戳向女儿额头:“死丫头,为了个混蛋臭太子,连你皇舅舅都不要了?你皇舅舅可想你了。再说了,你爹爹原本都跟你皇舅舅说好了,要直接回京,你皇舅舅也点头应允了。这下倒好,为了你的事,你爹爹又临时上折子请战东南,怎么说,都是给你皇舅舅添麻烦了,你还该进宫去安慰安慰你的皇舅舅?”
林灼灼:
皇舅舅还需要她来安慰?
娘亲这话说的,好吧,确实也有三分道理。
她也的确重生回来,还没进过宫,还没给皇舅舅请安过。上一世皇舅舅待她还是相当不错的,那就
“去吧。”林灼灼站在窗外,终于勉强点了头,“反正混蛋臭太子,如今也不在宫里。”南下去了。
说到这里就奇怪了,既然太子不在宫里,遇不上那个恶心死人的男人了,那为何林灼灼还不由自主地“勉强”上了呢?
甚至,这份“勉强”来自于何,林灼灼自己都一时还未察觉到,但脑子里似乎已经本能地就是勉强上了。
不大那么乐意进宫。
直到用过午饭,重新盛装打扮过,坐上马车都快抵达皇宫了,林灼灼才猛地想起来为何勉强了。
因为宫里还有个她讨厌的男子!
那个上一世不存在,这一世横空出现的四皇子!
好威风的四皇子啊,一出现,就搅了她的局,将她和娘亲辛辛苦苦布下的抓奸大局给搅了!
将她的计划彻底打乱,想再一次捉奸,都难如登天!
“王八蛋!”
林灼灼想起那茬,到底愤愤不平,上回没爆的粗口,这回叽里咕噜补上了!
萧盈盈见了,一愣:“你骂谁王八蛋呢?小姑娘家家的,要文雅,别将西北军营里那一套,带到京城来哦。”
萧盈盈眼神略带警告。
“骂四皇子呢!”林灼灼嘟嘟嘴,垂下头扣手指头。
萧盈盈先是一愣,随后了然,但还是安抚女儿道:“算了,四皇子就是那样的个性,吊儿郎当的,整日里没个正事做,满心以为去了龙吟坊的苏炎,与他自个一样,没个正事干,纯过去寻乐子的,才会无端搅了局吧。”
说到底,四皇子也不是故意的,萧盈盈为人和善,倒也不准备为难他。
但林灼灼还是小嘴一瘪,甭管四皇子有心还是无心,打乱了她的人生,就是错。
正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呼唤声:“四皇子,慢点,慢点哟,老奴赶不上啦!”
说罢,一匹快马突然从林灼灼车窗前加速,飞驰而过。
林灼灼:
不是吧,她刚刚和娘亲背后里的嘀咕,全被四皇子听去了?
呃,尴尬了。
不过,面皮略微尴尬后,林灼灼又火速反应过来,她们母女在自个的马车里小声议论,是她们的自由。
反倒是四皇子,居然躲在窗帘外偷听?
还要不要脸了?
这般一想,所有背后嘀咕人的尴尬尽数从林灼灼面上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愤然,理直气壮地一把撩开窗帘,向外探。
她倒要看看,这个横空出世,一空降就要坏她人生大计的臭臭四皇子,长了个什么模样!
却不想,一探出头,四皇子早就跑没影了,反倒迎面就对上了宝华寺那个白衣男子。
只见白衣男子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正弯腰从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手里,买下一串冰糖葫芦,然后笑着抛给路边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白衣男子偏过头,望过来。
就这样,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不经意地碰触上。
四目相对。
隔着川流不息的人和马,彼此遥遥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