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颜坐在铜镜前,卸下繁重的头饰,身上的喜服也脱下,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何人?”
许映颜未开门,只是隔着门问了一句。
“夫人,我是世子爷手下的人,世子爷今夜多喝了几杯,在厢房睡下了,我来通传一声,夫人您也好早些歇息。”
“辛苦了,我知道了,你也尽早歇息吧。”
“是,多谢夫人,我先下去了。”
明显的借口,许映颜也并不恼怒,反而还很庆幸。
本就没什么感情的两人,如此也好,倒不至于共处一室。
这样想来,赵羽舒能够吩咐人来告知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到尽头,顷刻间,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许映颜哪里知道,昨夜来跟她传话之人就因此还受了赵羽舒的责罚。
“我何时吩咐你去传话了?你如今倒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做事之前都不需经过我这个主子了?”
赵羽舒今日起身之后,赵奇主动地跟他坦白了这件事。
他自然不悦,本就是圣上赐婚,他不过是被强迫着娶了这个女人,无一点感情基础,为了不违抗圣命而已。
赵奇不敢抬头:“世子,属下知错,愿领罚。”
“下去领二十鞭,往后若再犯,你知道后果。”
“是。”
“下去吧。”
为了躲开许映颜,赵羽舒昨夜拜堂完了之后,顾忌着有他爹的人跟着他,到了后院,先是朝着新房那边去了,等跟着他的人离开之后,才又去了厢房。
至于醉酒,完全是赵奇随口扯的谎。
想到这里,赵羽舒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跟许映颜素未谋面,赵奇自幼跟他一同长大,基本上是如影随形,就更无可能见过许映颜了。
况且赵奇向来是谨言慎行,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昨夜竟为了一个未曾见过的女子甘愿受罚,赵羽舒实在不解。
莫非他们二人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来往?
赵羽舒理好衣衫正欲出门,门外的下人早已等着了。
“世子。”
“何事?”
“王爷吩咐我来提醒您别忘了今日跟世子妃一同去祭祀之事,他已在府上等着了。”
若无人提醒,赵羽舒还真就忘了此事,但如今,即便他知晓此事,也并未有前去赴约的打算。
如今他早已搬出瑞王府,他爹纵使想要指使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事,况且今日他还要更重要之事。
赵羽舒没回下人的话,径直打算出门。
下人哪里敢拦,只能在他身后追道:“世子爷,您去哪?”
赵羽舒被吵得心烦,回头吩咐道:“我今日还有要事,你就说没找到我便是,况且还有那位许家小姐在。”
说完便出了门去。
许映颜当日自然是独自去了祭祀。
瑞王见她独自前来,已是心知肚明,还帮着赵羽舒找了借口,说他是因皇上召见因此才不见人影。
许映颜自是不能说些什么。
祭祀完毕,已是未时,许映颜乘轿子回府。
途径鼎香坊,她下了轿。
这里有她平日最爱吃的如意糕。
许映颜付完银两等候老板打包之际却听到了旁人谈话中出现了熟悉的名字。
正是她的新夫婿,从昨日成婚后还未曾见过的赵羽舒。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今日上午,倚翠楼的当红姑娘嫣儿被赎了身,从良了。”
“这有何奇怪?定是哪个富绅看上了她,愿意帮她赎身吧。”
“那还真不是。”
“啊?那是什么?”
“帮她赎身之人你是想也想不到。”
“是谁?”
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正是京中红人,瑞王嫡子,西铁营的将军赵羽舒。”
“怎么会是他?他昨日才与工部尚书之女成婚,今日这么高调地为一青楼女子赎身,这……不太合适吧。”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两个的亲事也不过是强强联合,可能并没有什么感情。”
“可这对那尚书家小姐来说太难堪了。”
几人聊得热烈,怎么想到他们口中的尚书家小姐就站在离他们不过几尺的距离。
许映颜第一次觉得京城是如此之小。
“你瞧,你瞧!”
一人突然激动起来。
“什么?”
“这世子还真是招摇,毫不避忌,就这样领着嫣儿从倚翠楼出来了。”
许映颜也顺着望了过去,第一次看清了她这所谓夫婿的模样。
果真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黑发束于脑后,棱角分明的轮廓,剑眉英挺,身材修长挺拔,高大而又不显粗犷,身形轻薄,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模样。
许映颜想着避开他,打算等他走后再出去。
可赵羽舒认出了自己府上的下人,前去问了两句,就朝着许映颜走了过来。
“你是许映颜?”
许映颜还未答话,就听到面前的人又道:“你在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