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傅之曜沈琉璃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混蛋装晕,以前受过比这更狠的伤,也没见过他疼晕过去他忍疼的能力比她忍受心疾之疼不遑多让甚至比她还会忍。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起脚尖踢了他一脚:“喂别装了!”
地上的人,毫无动静。
沈琉璃把玩着鞭子又踢了踢他,凉凉地威胁道:“再装,我的鞭子可要见血了。”说罢鞭尾顺着男人俊美的脸庞轻拂了一下。
傅之曜狭长的双眼紧闭,依旧没有动。
沈琉璃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诶,我知道你装的,我都看破了,再装可就没意思了。”
傅之曜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沈琉璃凝了凝眉真晕了?
想到尸骨无存的周显,她眸光一动动手搜傅之曜的身来来回回地摸索着成年男子的身体虽然此人冠着她夫君的名分沈琉璃仍旧感觉耳根子发烧眼神有些不自在但想到他做的事更可恶立马甩头摒除心中的杂念。
然而,搜了半天,只是白费功夫,只搜出小包麻沸散,还是从她手上抢的。除此之外,没发现任何可化尸的阴诡之物。
焚尸尚且有骨灰,也不知傅之曜用了何物能将人完全化掉,渣渣都不剩?
沈琉璃支着下颚,凝眉沉思。
就那么任由傅之曜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没有半点将傅之曜扶起来的意思,她可不想再发作一次心疾,杀他要发作,对他好也要发作,唯一就是对他不好,心疾才不会出来作祟。
“大小姐,对你夫君可真是好?这还没到酷暑,就已经让人哪凉快搁哪儿躺着了。”一道暗讽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来者正是过来替沈琉璃治疗心疾的花解语,柳氏离开前,千叮咛万嘱托,拜托花解语替沈琉璃治病。虽然这心疾着实没法治,但既然一开始就答应配合沈琉璃,演戏自然演全套,样子总得做足。
一进门就瞧见傅之曜晕倒在地,而沈琉璃也不知道将人弄到床上躺着,就那么盯着发呆。
沈琉璃抬眸看向花解语,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圈,哼道:“花神医,你别理他,他就是装晕!我倒要看看,他要装到何时?”
花解语眉心微凝,准备看看傅之曜的情况,哪知道手刚搭上他的手腕,入目便是手背上惊心触目的鞭痕,身上也有好几处明显的伤痕,眸光动了动,淡淡地问沈琉璃:
“这些伤,如何来的?”
沈琉璃垂眸看着手上的鞭子,红唇轻吐:“明知故问。”
花解语抬头看她,搭在傅之曜脉搏的手指无意识往下按了按:“你动的手?”
沈琉璃扭头看向别处,没否认。
“竟没想到你们萧国的女人如此彪悍,虐夫成性?沈大小姐,我着实没见过你这般野蛮任性的女子,全然不懂得夫纲夫常,视丈夫如玩物,你夫君在府内的地位和待遇还比不上你养的一只猫吧?”花解语冷声道。
沈琉璃回头:“你在替他打抱不平?”
“自然!”花解语声音颇冷,“身为医者,最见不得恃强凌弱,而我身为陈国人,也无法见到我们陈国人被人如此欺辱,若他是为非作歹的坏人也就罢了,可陈国这位四皇子当年来上京不过十岁,战争并非因他而起,稚子何其无辜!”
沈琉璃向来就不是虚心受教之人,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冷冷道:“花神医,站在你陈国人的角度,你是不是忘了送一个十岁孩子来上京的是你们陈国君王,送他来萧国为质的是他的父亲,是你们陈国先放弃了他,是他的父亲先抛弃了他,我不相信陈国的皇帝不知道自己儿子为质期间会面临何种处境?既如此,为何不送其他成年皇子?”
花解语哑口无言。
傅之曜确实是被抛弃的那个皇子,又如何能奢求萧国的优待?
花解语深呼吸一口气,无法反驳,默不作声地替傅之曜检查身体,索性都是些皮肉伤,敷药,调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她看了一眼沈琉璃,淡淡地解释道:“他确实晕了,并非装的。身上的新伤并不致命,也不是导致他昏厥的原因,真正致使他昏迷的原因是内里有顽疾,这些年应是受过无数内外伤,又没得到及时调理,落下了不少病根,常年累月便形成了固疾,内里亏损的厉害,脸色才会常年发白,成了这副孱弱的病体。”
花解语顿了顿,又道:“本该身强力壮的年纪,身子骨弱的连普通女子都不如,身体底子一旦被摧毁了,就算如今开始治疗调养,怕也会英年早逝,活不过而立之年!”
英年早逝?
沈琉璃的心莫名抽/搐了一下。
她揉了揉鼻子,敷衍地应了声:“哦!”
“人一直昏迷不醒,我替他针灸一番,还请大小姐帮忙将人扶到床上。”花解语淡淡地看了一眼沈琉璃,情绪不似方才那般激动,声音也变得柔和下来。
沈琉璃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晃动了几下,不情不愿道:“既是神医的要求,怎好拒绝?我……我就帮你扶一下!”
花解语一哽。
地上躺着的既不是她男人,又不是她儿子,怎是在帮她?这丫头心肠竟如此冷血无情,太狠了!
沈琉璃帮花解语将傅之曜弄到床上后,便立在一旁,见花解语为傅之曜宽衣施针,目光不自然地扫过傅之曜满是各种伤疤的身体,赶忙移开眼,不经意地问道:
“你很关心傅之曜?你是他何人?”
花解语下针的手猛地一顿,视线定定地落在傅之曜心口处,一个赤色朱砂璃字异常清晰,她略微停顿,便继续下针,用余光扫了一眼沈琉璃,随口说道:
“医者父母心,任何一个病人,我都会关心。何况,他与我皆是陈国人!”
“花神医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我等凡夫俗子自愧不如。”沈琉璃啧啧叹一声,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傅之曜,“那你就先治着,我等会儿再来。”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沈琉璃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沈茂快回府了,不能让云姨娘来个恶人先告状,自己得先去哭诉一通才行。
沈茂刚踏进府邸,就见沈琉璃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将云姨娘去花溪院闹的事原原本本哭诉了一番。
“爹,祖父和娘刚走,琉璃就成了没爹没娘没人疼的孩子……”
听到沈琉璃那句没爹,沈茂眼角抽了抽。
“娘前脚离开,云姨娘就来找我银子,好不讲理,分明是娘留给我的银子非说是她的,让我一分不落地吐出来。她还惩罚我院中的人,我气不过,就同她们争论了起来,起了点摩擦。哪知道……”
沈琉璃哭的眼泪汪汪,虽然看起来有点假,可那不要钱掉落的泪珠让沈茂的心着实揪了一下,不禁问道,“还发生了什么?”
“二哥竟然偷拿我的首饰财物,二哥都这般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知事,他怎能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与市井混混无异,现在不管,以后还了得!”沈琉璃故意撒了撒娇,道,“爹,你真该好好管管二哥了,大哥是你亲自教养的,品行可比二哥端正得多。如果不对二哥多加约束,以后拖了大哥的后腿,怎么办?”
沈安与沈绪,高下立见。
沈安是沈茂的骄傲,沈绪则是……不提也罢,吃喝嫖赌,除了不占嫖,其余全占了。
“别哭了,爹会替你做主!”
沈茂伸手去摸沈琉璃的脑袋,沈琉璃本来避让了一下,可发现沈茂微皱的眉头,以及僵在半空中的手,又默默地把自己的脑袋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