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曜低眉应了一声:“是,我听大小姐的。”
看着傅之曜这副过分顺从的模样,沈琉璃甚至有一种错觉,当初对她放狠话以及噩梦中那个性情乖戾、暴怒无常戴着獠牙面具的大魔王傅之曜,是否真是眼前这个人?
你瞧瞧,苍白的脸色,似没有血色,病弱的身躯,似风吹一倒。
如果寻常人长成他这样,哪儿能经得起如此多的辱打和折磨,估计几棍子下去就一命呜呼了。
可你看着他长着一副病相,除了身体较寻常男子虚弱外又没有任何病症,你说他虚弱吧,他偏偏能承受住如家常便饭一样的鞭打,就算被打的半死不活,却又怎么都死不了,命硬着呢。
要不是大夫屡次给他治伤也没查出古怪,她还以为这不是个人,是个怪胎呢。
哪个病秧子有他这么顽强的生命力?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匹肤。可上苍给他的磨砺是让他从一个任人揉捏的软骨头变成暴君,搞的天下生灵涂炭吗?莫不是上天专门降了个祸害。
沈琉璃胡思乱想之际,傅之曜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绿琦手中的轮椅,推着沈琉璃往府外而去。
绿琦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两道身影,白衣翩飞,唯美如画,觉得单以相貌来说,小姐同质子殿下甚是般配。
而且,不论小姐如何打骂质子殿下,质子殿下对小姐都无怨言,面上不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憎。
如果不是质子殿下身不由己的处境,真是个顶顶好的男子呢。
只是,小姐对质子殿下不仅无心,且还狠。
……
到了府门口,沈琉璃发现沈珍珠竟然也在受邀之列,愣了愣,旋即明了昭阳公主的心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与沈珍珠一嫡一庶,嫡庶姐妹间自有间隙,让自己在庶妹面前丢尽脸面,岂不更痛快。
沈珍珠捻起帕子,说:“大姐姐,我正等着你一道出门呢。”
沈琉璃哼了哼,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驾车走了。
身后还跟着一列侍卫,排场甚大。
昭阳公主可是嫡公主,向来看不起庶女,也就是为了膈应自己才勉勉强强地给沈珍珠下了帖子,在场被邀请的基本都是高门嫡女,就算沈珍珠表现的再如何温婉端秀,那些姑娘其实打心底都瞧不上,沈珍珠之所以等她一道出门,不过就是为了缓解到场时的尴尬和冷遇。
顺便在自己被别人别苗头之时,假意为她辩解两句,实则是落井下石之嫌。
沈珍珠站在门口,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脸色变了变。
红梅上前一步,道:“大小姐怎么能这样?还有,就算赴昭阳公主筹办的诗会,也不至于带这么多侍卫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带人去砸场子的。”
沈珍珠掐了下指尖,柔美的脸蛋扭曲了一瞬:“赶紧跟上。”
此时,沈琉璃的马车已经转过了两个街道,往城门的方向而去,路上时不时碰上目的地相同的,其他家姑娘的马车。
车厢里,沈琉璃对傅之曜并无好脸色,但傅之曜似乎对此全然不在意,只要沈琉璃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他,他就会对她敛然一笑。
不得不承认,美男一笑,确有如沐春风之感。
何况,如今的傅之曜身上并无噩梦中那般骇人的暴戾之气。这么一笑,倒真有几分谪仙般的气质。
沈琉璃怔了一瞬,遂恼怒地扭过头,撩帘看向外面,待看到跟在后面的一辆马车时,秀眉微蹙,而后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问傅之曜:
“如果我不愿沈珍珠出现在昭阳公主的诗会上,有何办法呢?”
傅之曜看着她,温和地建议道:“不如让二小姐连人带马车摔一跤,受了伤就去不了了。”
沈琉璃:“……”果然够狠。
“你不觉得与你现在的形象不相符吗?太狠了!”沈琉璃啧啧道。
傅之曜低了低头:“玩笑罢了!二小姐到底是大小姐的妹妹,我又如何真能想出这么损的招?”
沈琉璃托着腮,眯眼道:“就按你说的办。”
旋即,掀帘扬手招了一名侍卫上前,对着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犹豫了一下,遂消失不见人影。
不消片刻,便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啊,好险,差点撞到人了。”
傅之曜狐疑地看了一眼沈琉璃,便撩起车帘往后望去,只见沈珍珠的马车正停在街上,被行人围绕在中间。
“大小姐,这是……”
“你说的对,庶妹也是妹,我可是个心善的好长姐,怎可能真将她弄成重伤?”沈琉璃扬了扬眉,灿若星辰的眸熠熠生辉,带着光。
这样的沈琉璃还真是……明媚呢。
明媚的让人恨不得拉下地狱。
傅之曜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