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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走

今晚是个不眠夜。  季雨寒是,子时前后她被带到幽井阁,丑时开始下了快两个时辰的暴雨,寅时她出了幽井阁,趁着夜色逃跑。  风靖宇是,方才季雨寒决绝的眼神让他不安,可不安的根源在风靖寒身上,他也只能在苑里望着满天暴雨出神。    风靖寒是,他喝了酒,被白露话语激怒,又受祁铭逸的挑衅刺激,与季雨寒闹了矛盾,盛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幽井阁。  随后钱庄也出了事,那里机关复杂,贼人却轻易得手,而各机关和锁具皆完好无损,可知贼人精通奇门之术。丢了三千两银票,库银倒是无损,想来贼人也搬不动。  处理完钱庄之事后,他才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看来酒水之物不可多碰。风靖寒见外间暴雨交加,电闪雷鸣,皱紧了眉头。  钱庄的失窃给了他启示,寒轩楼的机关也未必是季雨寒告诉的祁铭逸。只是她与祁铭逸交往,被利用也未可知。    她从不会将这些事告诉他,终究也是不相信他吧。    萧峰与秋分是,秋分被关在一处房里不得出门,而萧峰,趁着夜色和暴雨去看她。  两人浓情蜜意,诉了好久的衷肠,萧峰将季雨寒给的卖身契交给了秋分,又简要讲了讲这几日发生的事。  秋分想起此前季雨寒试穿嫁衣时还取笑她,说等哪日她与萧峰要成亲了,便将卖身契还给她。  想不到姑娘这般处境,竟还想着为她二人周全,只是可恨那白露竟趁机倒戈,出卖了姑娘。  哎。    祁铭逸是,他去了寒轩楼拿账本顺便离间了风靖寒与季雨寒二人的关系。  靖雪靖恒成亲那日,他假装受伤利用季雨寒的善良,骗取了密室的位置,季雨寒还用随身带的一条手绢给他包扎了伤口。  正是那条绣有笑脸图案的手绢,并非定情信物。  而纸条,是季雨寒与闵岚吵架那晚,风靖寒飞鸽传书给季雨寒安慰她,“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季雨寒便回了信“睡觉中,勿扰。”  只是鸽子被祁铭逸所劫,取走了纸条。  并非私相授受。    风靖寒如此在乎季雨寒,先听到季雨寒白日与林紫烟争吵扔掉寒沁玉之事,再听到杨子馨和白露的告发,说季雨寒与别的男子有奸-情,再见到祁铭逸熟知寒轩楼的机关,再亲眼目睹到手绢和纸条,他当然雷霆震怒。    何况,他与季雨寒的谈话并不愉快。  季雨寒生他气,一言一语都带着凉薄的气息。而他,苦心经营为她解毒,苦闷却无处解压。  两人言语激动,自然不愉快。  季雨寒说:“不必用如此蹩脚的借口,还不如说我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不重名节与他人通奸。”  这句话正中风靖寒心事,他气急之下,又因醉酒缘故,做了冲动事。  将季雨寒关进了幽井阁。    于是祁铭逸又去了钱庄,将风靖寒引出了庄。  本来祁铭逸还要费些心机引开萧峰的,可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萧峰自己先离开了。    等到做完这一切,祁铭逸才去了幽井阁打算救出季雨寒。  等等,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在墙脚挖了个洞,顺着布条爬下来的女人是谁?  祁铭逸挑眉,他真是小看她了。  有趣。    于是祁铭逸劈倒了一棵树,帮她爬出了深沟。    立夏和谷雨是,季雨寒被关进了幽井阁,这暴雨淋漓的,两人叹息之余还是对季雨寒充满担忧。只是庄主严令不准任何人去看季雨寒。  只能明日一早,去向庄主求情了。    季雨寒没有进树林,打雷的天气在树下不安全。可她必须快速赶路,天亮后若有人送饭上来便会发现她已逃走,风靖寒定会派人来追。    她走的是那次风靖寒带她骑马时所走的大道,雨小了些,但仍哗哗作响,季雨寒黑暗中赶路,又冷又饿又害怕,全身都是泥土。  从祁铭逸的角度看去,活生生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泥人模样。  约跑了快一个时辰,雨停了,天色还没完全亮开,季雨寒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房屋后院的墙壁上,晾晒着一排衣服。    季雨寒现在全身都是泥,衣服还被划破了一处,湿透了紧贴着身子,着实不好受。  她蹑手蹑脚的跑过去,准备偷拿几件衣服换上。    房屋里破旧床上,一中年男子碾转反侧难以入睡。  这鬼天气,白日里热的死人,猎物都看不到一只,昨夜又下了暴雨,蚊子多起来,根本睡不着。  他伸手摸了摸老二,夏夜燥热,他有快一年没碰过女人了。一年前他们兄弟三人还拿猎来的野猪交换,与城郊的刘寡妇春风一度。  只是去年冬季猎物出没少,他们几人打算打劫路人,却叫对方杀了大哥和老三。  没错,他正是风靖寒去年带季雨寒骑马时遇到的三个猎人之一。    季雨寒并不知屋里的人醒着,她踮起脚去摘墙上的衣服,小小的动静引起了屋内男人的注意。  有贼?!    男人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瞧去,先是吓了一跳,背影看上去是泥糊糊的一个人?!  随后他看到那人披散在后的长发,紧贴在身的湿衣服勾画出身子曼妙的曲线,这翘臀,啧啧。  是个女人。  在偷他衣服。  猎人大喜,悄悄从门内的地窖爬出来,轻手轻脚的从背后接近她。季雨寒刚取下两件衣服,正准备离开,腰却忽然被人抱住。  紧接着一个猥琐的男声传来:“哈哈哈,老子正愁没有娘们陪我,这就送上门来了!”  “放开我。”季雨寒手足并用的挣扎着,奈何男子力气太大,只能被他连抱带拖拽着进去。  男人反手锁上门后,将她重重扔到地上,季雨寒迅速爬起来退到门边。    “你要干什么?”季雨寒惊慌的叫道,手悄悄伸向腰间的匕首。  “嘿嘿……!”男人一脸淫;笑,慢慢走来。    “哼!”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谁?”男人飞速转身,冲到墙边拿起了弓箭,抵在门后。  “你可终于逃出来了!”声音又传了进来,悠闲自在的很!    祁铭逸!    他是在对她说话。    那男人看了看季雨寒,又望了望门的方向,大声吼道:“是谁在外面?”  “怎么,你可想好要做我的女人了?”祁铭逸攀在房檐,继续问道,话语中带有笑意,彻底忽略了屋内男人的问话。  此前他受伤季雨寒救他时,他还开玩笑道:“别留在这里了,做我的女人。”  此刻居然又提起。  有没有搞错?自恋狂!变态!    “休想!”季雨寒大骂道。  祁铭逸笑出声来:“你若答应,我便救你!”  “我若不答应呢?”季雨寒四处看看,并没有他的身影。    “那在下只好告辞了!”祁铭逸叹息一声,说罢,外面安静了下来。  男人推开门,四处张望,并没有人。  他转过身来,对着季雨寒奸笑:“小美人,别看了,那人早就走了!”    真的走了?季雨寒心下一凉。  祁铭逸你这个混蛋,居然就这样走了。  男人看着她,慢慢走来,边走边解着上半身的背心。    季雨寒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不要过来,你要做什么?”悄悄捏紧了手里的匕首。  “别怕,别怕!“男人笑嘻嘻的,走上前来,双手搂住了她。  “不要这样。”季雨寒害怕的微微向后缩着身子,口里柔声求饶道。  这娇弱的模样大大刺激了男人,当下也不管季雨寒身上的泥,低头亲了下来。  季雨寒眼疾手快,拔出匕首,狠狠刺向他胸膛,只是她第一次用,匕首失了力道,刺中了他腹部。  男人呆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腹中的匕首,季雨寒抓住机会,使劲拔出匕首,一把推开他,转身向门口冲去。  “臭娘们!”男人闷哼一声,反手搭起手中的弓箭,向她射了过来。  只是那箭在离她约一尺时,被一暗器阻断。    许是鞋子太滑,季雨寒跌倒在地,不敢耽搁的立即爬起来,但男人已快速冲上前来,抓住了她衣领。    季雨寒扑倒在地上,咬着牙,狠狠的将匕首插在了他脚上,男人跳了起来,松开了她衣领。又怒急,拿起箭矢,向季雨寒刺过来。  只是箭没落下来,男人突然停住,向后直直倒了下去。  一只暗器封住了他喉咙。    杀手从房顶落了下来,看着她一脸嘲弄:“打不过别人,还偏要逞能?”  季雨寒惊魂未定,只愣愣的盯着手中带血的匕首。  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去杀人。  祁铭逸取下男人颈间暗器,接过她手中匕首,在男人脖子下轻轻一割,瞬间一条半尺长的伤口,血快速涌了出来。  季雨寒慌忙挪开,他的举动,分明是在掩饰他暗器的痕迹。  祁铭逸又捡起地上方才击落箭矢的暗器,收好后才转过身来打量着她,全身是泥狼狈不堪,还似乎受了些惊吓,他微微皱眉:“走吧!”  “我才不要做你的……女人!”季雨寒气鼓鼓的看着他。    啸风山庄之后,她不想随意欠别人的人情,更不能被人控制。  祁铭逸翻了个白眼,略带讽刺的看着她:“就你这脏兮兮的样子,也就他看得上了。”说完瞟了瞟一旁死相惨烈的男子。  “那你为何救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铭逸转开眼:“看在你救过我一次的份上,我就帮你这次!”  好吧,算你知恩图报。    季雨寒手撑着地想努力爬上来,奈何却使不上力。刚刚太过紧张,腿间虚软无力。  祁铭逸叹口气,眼睛望着别处,相当无奈的样子,伸出手来:“真麻烦!”  季雨寒可不想被他奚落,只委屈的咬咬唇。    “再不走,风靖寒可就追上来了!”祁铭逸威胁道。  她闻言慌忙抓住他手,使力爬了起来。  祁铭逸自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件衣服扔给她:“快去换上!”  季雨寒一看,居然是一套女装。  这家伙,随身带一套女装做啥?    可她来不及多想,忙进屋去换上,方才那件衣服上全是鲜血和泥土,还被撕裂了几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来我量的没错,正合适。”祁铭逸略打量了下她,啧啧道,然后抱起她上马,又递给她一条面纱,围于脸上,驾着马飞奔。  量的没错?!  季雨寒记起那日他带她去城郊林紫烟的院落,在马车上,她被点了穴动弹不得,而他非礼了她一路。    总不会他是为了量尺寸吧。  他倒是准备相当充分,季雨寒隐约有些不对,却没有细想。    天色尚早,两人到了西城的一座府邸,闵府。  他是闵家三公子,自然是回闵府。    祁铭逸抱她下马来,那守门的小厮立刻过了来,自他手里牵过马。  小厮看到了带面纱的季雨寒,十分诧异。  “多事。”祁铭逸恨他一眼,小厮识相的退了下去。    小厮扁扁嘴,这三公子,连续一个月,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带一个姑娘回来,他早已司空见惯。  季雨寒以为要从正门进去,哪知祁铭逸一把抱起她,翻了围墙进去。  回自己的家,也要翻墙?    他带着她在房顶上快速溜着,到了一处院落,方落到地上。  季雨寒刚站稳,转过身,却忽然愣住。  面前正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此刻正吹眉瞪眼,怒视着她两人。    “有事?”杀手也愣住,瞬间极不耐烦的问了一声。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你母亲五十寿辰,你却跑出去鬼混。”那老人气愤的大骂一声。  祁铭逸他爹!!  “她又不是我母亲。”杀手双手抱胸,一点也不内疚。    那老人又将目光转向季雨寒,看了半响,指着她说道:“这又是谁?”    听闻他爹问话,祁铭逸一把拉过季雨寒,将她搂至怀里。  季雨寒吃惊地推他,却被他箍得更紧。  “当然我的女人。”    “天天和女人厮混,你你……你是要气死我。”那老人瞪了他一眼,气愤的拂袖而去。  祁铭逸全不当回事,拉着她进了屋去。    季雨寒还在消化方才听到的话,这杀手,有点奇怪。    今日,他救她出来,季雨寒以为她走出了啸风山庄那个围墙。  可没想到。  她却又踏入了另一个深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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