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接受的新教育的苏澄当然不明白在古代“老牛吃嫩草”这事有多严重。 如果是皇帝或者是王公贵族还好,毕竟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诟病他们,但是像坤德仁这种特殊身份的大太监就不同了。 坤德仁又徐徐走过来,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面色难掩的尴尬,打算搪塞过去。 “咳,问这个做什么……进去吧。” 到站的茅房宛如救星一般,可苏澄却一直低着头不进去。 过了许久,坤德仁等的马上就要疑惑地开口时,苏澄幽幽的眼神飘了过来,道:“公公你不走远点……?” 说真的,不是她苏澄矫情,主要是在这寂静的院子里还空旷的地方,解决时难免会发出点声音,再加上这么空旷还可能出现回音…… 细思极恐的苏澄只想挠挠头,心想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让坤德仁跟着自己来这么尴尬的地方。 坤德仁疑惑的表情瞬间让她觉得羞愧难当,碍于颜面才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总,总之,走远点就对了。” 坤德仁退后五米,苏澄皱眉。 “要不,你再远点?” 只听空荡的院子只有他齐刷刷退后的声音。 “可以了。” 说到这这她已经有些用喊得的了。 …… 如厕时她依旧不好意思出太大的声音,出来后又一脸的假装正经。 上趟厕所并没有让苏澄忘掉某件事情,便又问道:“公公你到底多大了?” 坤德仁:“……”咱能不纠结这种小问题么。 “二十八……” 他已经声若蚊蝇,却足以让苏澄在寂静的夜里听清。 “啊……那也不是蛮老的,嘻。” 坤德仁闻言有些惊讶的瞪大双眼,苏澄还是那样神色坦然。 方才问他时她何尝看不出来他面上的窘迫呢,但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看他那么吞吞吐吐的样子,苏澄还偷偷怀疑了下他是不是已经五十了…… 就这么走着,越走苏澄越觉得不对劲:这好像不是要回柳竹苑的路啊? 难道是刚才的问年龄一事是他的大忌,打算偷偷的在夜深人静时杀她灭口……? 不得不说她的脑回路还真是惊奇。 坤德仁侧过身来,瞥见苏澄神色中的紧张和害怕。 ……? 他皱皱眉,好像猜到了她想的是什么了,顿冒冷汗。 “你脑子里别总装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嘿嘿嘿。 等过了一片湖时,她才发觉原来坤德仁把她带到了昨天和见喜一起来的凉亭。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得默默跟着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里又变得古怪起来。 …… ………… “放心,我不会把你投湖……” 竟然能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真相帝。 坤德仁完全有理由猜到苏澄怎么想的,先不说她总是语出惊人,就连脑回路都是清奇的。 “唉……” 才思至此,坤德仁便觉得自己家中坐了位活宝,虽然她的存在感觉并不坏。 在凉亭的长椅上沉默许久后,坤德仁开口:“说说你家里?” 正在专心致志拍蚊子的苏澄为了不破坏气氛,立马正襟危坐,另一方面又觉得坤德仁是真的有病。 他恐怕早就将她家全盘摸出了,可能连她那个破败的家里住过几只耗子都知道。 默默的翻个白眼,启唇道:“其实不太记得了,毕竟我还在很小的时候就卖给齐家了……” 说到齐家…… 苏澄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公公啊……” 方才一直看着湖面的坤德仁回神,又看她支支吾吾的,道:“怎么?” “那个宫里,公公你没事吧?” 她故意说的隐晦却足以让他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知道问这些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她也是真的很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自从见喜一事后就有点□□稳了,安稳到不太正常。 想太后二人坤德仁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冷笑一声。 “哼,那二人自然对我造不成很大的威胁,也只能散播一些谣言来蛊惑圣上的耳朵。” 苏澄还是担忧,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 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人难以安心。 “那便好……” 你要是出事了我可也小命不保。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坤德仁闻言有些呆愣的望着她许久,苏澄权当没看到。 他站起身,皎洁的月光映着他细腻不常于人白皙的脸,照的越发苍白,惨淡。 这回换苏澄看愣了。 坤德仁也问出了自己一直最想问的话。 “老是盯着我作甚么?” “公公——你真好看。”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他极不适应,脸上瞬间浮起一片绯色,这也是苏澄觉得他最好玩的地方,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跟变色龙似的。 坤德仁甩起袖子,徒留给她一片背影。 “哼……!也就你嘴那么会说。”再附送坤氏嫌弃一次。 苏澄追上去。 “哎呀公公你害羞什么嘛,我说的是真的啊……” “……哼!” …… ………… 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接近中午,坤德仁早已不在身旁,那处空出来的床,就像苏澄心里缺了一角的空白一样。 那是种很奇妙的心情。 这时,大福和见喜走了进来,看他们那一脸的暧昧苏澄便觉得自己要遭殃。 最先说话的果然是见喜。 “哎呀姑姑,虽然说夜晚太美好时的确会起得很晚,但是姑姑你也晚的太离谱了吧。” 说完,她还冲苏澄挤挤眼睛,身旁的大福也捂嘴笑,一点都没有了第一次见到苏澄的害怕样。 呵呵。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大福啊,你觉得小五一个人在宫里孤独嘛?” 虽然苏澄是笑着的,但是那话简直像寒冰利剑一样直戳大福的心。 他不敢说话了。 见喜却一点都不怕苏澄的样子,“大福别害怕,姑姑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 她边说边拿着帕子给苏澄擦脸。 苏澄开口:“公公可是去宫里了?” “怎么,想他了啊——他不去宫里还能去哪里。” 苏澄垂眸,心里想着可千万不要让这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她重重的用鼻子叹出口气。 给苏澄整理完毕的见喜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端着水盆的身体又转了回来,语气幽怨:“姑姑啊,昨晚你喝的那坛果酿可是要不少钱的,被你一喝什么都没剩,记得再给我买一坛回来……” 啊——这么一说她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做过的各种羞耻的事情。 唉……喝酒误人啊。 苏澄赔笑应好,看着大福和见喜都出门以后又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今天再出去一趟了。 出于上次差点被热死的教训,苏澄决定傍晚阳光散去时再出去,而且这次绝对不徒步,一定要坐轿子! 她选了一顶极不显眼的轿子,和见喜等二人向蟾街前进。 不出所料,轿子果然要比走着快很多,她再一次从心里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棒。 到了那间酒铺,很顺利的就买到了那里的头牌——果酿,也真的如见喜所说,真的很贵。 不过她苏澄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有钱就是了不起。 出来时天已经微黑了,四周的灯笼铺也全部出来,纷纷挂上自家最好看的纸灯笼。 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让她觉得这几年都白活了。 古色古香的街道,人们三五成群,在桥上,在船里,街道边。青瓦白墙映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的火光,涟衍在上,火光一片,异常生动。 苏澄只觉得那火光直接照进了她的心里,不仅脸上惊奇,心里也躁动着。 去吧,皮卡丘! 苏澄拉着见喜,激动的跑向前:“走,我们去买灯笼!” 就这样,大福再一次被抛在后面。 大福:@#*%…… 兜兜转转,她看着每个灯笼都十分漂亮,但是哪个都下不定决心去买它,真正让她冲动的那只灯笼还没来。 不过在心里这样想着片刻,忽然看到一只乳黄色的纸面,上面还画着一只灰扑扑的鸟儿,别扭的眼神和面上的红晕都直直的让苏澄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坤德仁。 想着想着她就笑意满面,走到小贩面前。 “这灯笼多少钱?” 那小贩本来看苏澄走过来十分欣喜,但听到她指明要那个瞬间慌了神。 只见她急忙把那灯笼拿到地面,神情尴尬:“姑娘,这个不卖这个不卖……” 小贩直摇手,引得苏澄一脸疑惑。 这时,一直被小贩按着的小脑袋窜了出来,红红的光照到他脸上,灿笑。 “大姐姐,这个是我画的,卖你十文钱!” 小孩一脸的纯真,一旁的小贩就越尴尬,心想着当时这孩子吵着闹着说要把灯笼挂出来卖,实在受不住他的闹腾,心里又想着应该会没有人看得上这只灯笼,便放在了摊子的最角落里。 苏澄咧嘴笑:“没事的婶子,你家娃娃画的鸟我很喜欢,你就卖我吧。” 大婶一脸的歉意,嘴里还嘀咕着:“真是谢谢你了啊姑娘,这本来就是小孩子瞎胡闹画的……”一边又把灯笼递给她。 身边的小孩不服气的顶顶头,转而又看到苏澄递过来的十文钱,欢欢喜喜的接了过去。 小孩子就是好。 接过那只别扭的灯笼,一只灰的发黑的鸟真的像极了穿一身黑宫服的坤德仁。 像坤德仁的鸟,坤德仁的鸟,看他的鸟…… 苏澄默默地在心里念了好几遍,不仅越念越不顺嘴还越来越烦躁,她抓抓头发,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 看他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