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俩真的很合适！”老头调皮地眨眨小眼睛。　　（二）　　大学时候读王安忆的《长恨歌》，喟叹于王琦瑶经历了翻手繁华、覆手苍凉的生活境地，细腻而绚烂，美好而酸楚。　　生命真的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繁花似锦与满目疮痍有时候只是一墙之隔。　　　　旅英著名华裔艺术家徐琰在欧洲的艺术圈子里以才华和低调出名。传说此人性格孤僻、行为怪异，不喜欢社交，拒绝一切不必要的采访，只结交自己喜爱之人。　　但他在艺术创作上的成就却是有目共睹的，他的作品融合了东方和西方的特点。在过去的两年间，他有两幅油画作品被梵蒂冈博物馆收藏，一幅碳素画作品被梵蒂冈国家图书馆收藏。他是中外历史上，唯一一位作品被梵蒂冈博物馆收藏的在世艺术家。历史上，艺术作品被梵蒂冈博物馆收藏的画家有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梵高以及毕加索等世界顶级艺术家。　　其中，被梵蒂冈博物馆收藏的其中一幅油画作品已经被授权开发商业衍生品。画中的少女形象已经被香奈儿公司购买版权，开发成最新一季秋装“SHE”系列；另外一幅油画中的“雪圣”已被开发成全球限量葡萄酒品牌标识，专供皇室贵族、社会名流等宾客使用。　　之前，博仁财富总裁唐扬动用了一切公与私的关系，才预约到与徐老的一次见面机会。至于，见面之后商谈的结果，要取决于前去拜访的人，所以此行的难度可想而知。　　　　徐老的住所位于伦敦近郊，是一处稍显偏僻的小庄园。在大片大片碧绿的草坪尽头，王凝薇摁响了棕色木门上的门铃。　　过了大约三分钟，有一位秘书模样的人来开门。　　“您好，你们找徐老师吗，有预约吗？”对方彬彬有礼地用英语问道。　　谭宥辉立刻递上预约单，上面有博仁财富唐总的亲笔签名。　　“请随我来，徐老师外出还没有回来，你们需要等待。”　　“冒昧问一下，徐老师去哪了，我们需要等多久？”王凝薇急切的语气对上秘书狐疑的目光。　　“徐老师外出从来不会对我们提及，他也从来不允许我们问他的行踪。”秘书施施然回答道，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冷淡。　　谭宥辉适时用眼神制止了王凝薇，示意她少说话多观察。　　　　不得不说，徐老的住所布置得非常艺术。客厅是古朴厚重的油画风格，强烈的色彩、粗犷的线条，都表达了主人内在的激情。而回廊却又是洛可可画风，繁琐、精巧、纤细、甜腻，每一个细节都独具匠心。　　秘书带领着他们，一路穿梭到了接待室。接待室却又是别有洞天，弥漫着宁静祥和，整体装修布置都渗透着中国传统的美感。墙上挂着一幅穿着民国年代服饰的江南女子画像，散发出一种端庄秀丽的东方婉约美，而细细观看女子的眼神，仿佛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哀怨、伤感和无奈之情。　　这些画作想必都是徐老亲笔所绘，王凝薇这样想着，不得不佩服大师的神来之笔。真正优秀的艺术作品，一定是超越了地域和人文的界限，可以将东西方文化的精髓溶于咫尺之间，运用西方的技巧，赋予作品中国的精神。　　对啊，徐老也是炎黄子孙啊！　　　　这样的柔谧甜美、细腻精致一定是日常细细碎碎的光阴里沉淀下来的，主人公日常起居、待人接物及其伴生的细碎心绪，都通过艺术作品体现出来了，引起了欣赏者思想感情上的共鸣。　　其实，历史的面目不是由若干重大事件构成的，而是由日复一日、点点滴滴生活的演变构成。　　也许，正是那些人生的缓慢经营，才真正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两人被晾在接待室足足一个多小时，王凝薇如坐针毡，谭宥辉却安之若素，不厌其烦地对着满屋子的艺术细节欣赏、考究和分析。　　“不好意思，让两位年轻人久等了，不过，你们不是第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中音。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王凝薇和谭宥辉同时回转身子，面前的老者一身清爽打扮，右手轻摇羽扇，笑容慈祥温和，完全不似传说中的邋遢怪异。　　“哪里哪里，您是前辈，晚辈理应等候。”谭宥辉一贯地礼数周到。　　“哈哈哈！”徐老抚须大笑，“两位远道而来，上门即客，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寒舍如何。”　　“这个，我们此行前来——”王凝薇说罢就要拿出准备好的资料。　　“没问题，荣幸之至！”谭宥辉轻轻捉住王凝薇伸进公文包的手，示意她打住。　　几个回合下来，已近傍晚。徐老却还是兴致勃勃、意犹未尽，而谭宥辉，也丝毫没有倦怠和厌烦。相反，他对于徐老的每一个提问和设想都饶有兴致，并认真思考和解答。　　“晚上你们就在我这吃饭吧，粗茶淡饭，全是中餐，你们听我这老头子唠叨了一下午，我也该犒劳你们一下。”徐老慢悠悠地说道，一边示意保姆去准备晚餐。　　“那我去帮忙吧。”站了一下午，趁这个当口，王凝薇也想放松片刻，会谈的事情，等会也可以在就餐时提及。　　　　客厅里，徐琰和谭宥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下起棋来。　　“围棋啊，棋盘方、棋子圆，像征天圆地方，有一种和谐之美，今天我老头子高兴啊！”　　“黑子白子，一黑一白、黑白相对，分对阴阳、相辅相成。”　　“小伙子，你很不错。喏，那个丫头我也很喜欢，厚道。”　　“她是很不错，我也这么认为，徐老您很细心啊。”　　“我的细心不只在画画，还在看人上。我不知道丫头和你目前是什么关系，我老徐可是火眼金睛哪，看起来，你似乎是喜欢她啊！”　　谭宥辉嘴角的笑容悄然抽离。　　“丫头不知道你喜欢她？还是，你还没有完全搞定？”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让她知道。”　　徐老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个丫头很聪明，但漂亮嘛，还没有到让人挪不开眼的程度，她贵在生机勃勃，让人看着就开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厚道。”　　“厚道，前辈您这都看出来了？”　　“哈哈哈！上午那个拿走丫头钱包的人就是我！”　　“什么！”谭宥辉愕然抬头，“前辈您这是？”　　“哈哈哈，世人都说我性格行为孤僻怪异，我总得表现一回，否则不是浪得虚名！不过，你放心，我老徐做事有原则，凡是给过我恩惠的人我必双倍奉还。”　　“前辈，这回，我还真是误会你了。”　　“真正懂你的人，根本不需要解释，这点，你还真不如丫头。”　　“对，不懂的人根本不需要解释。”谭宥辉若有所思。　　“小伙子，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们男人哪，就是要看护好自己的女人。就像一块肥肉，自己一时吃不到，也应该牢牢看住，别让别人走得太近，久而久之，她自然是你的了。好了，也是时候谈谈合作了，你把方案给我吧！”　　“这个方案主要是由她策划的，我想我不能抢功。”谭宥辉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用了“她”一字。　　“哈哈哈，小伙子，看来你的确挺喜欢丫头的，不过这个丫头现在还迷糊着，有时候聪明人犯起傻来，会格外气人。”　　　　合作谈得很成功也很愉快。接下来，徐老的一系列作品将在中国大陆推出商品及衍生品。　　送别之时，徐老破天荒地送到门口！　　“别浪费这个美好的夜晚，年轻人，良辰美景，好好享受！”　　王凝薇羞红了脸：“前辈，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你们俩真的很合适！”老头调皮地眨眨小眼睛。　　　　“你就没发现端倪？”谭宥辉说道：“他就是早上拿走你30英镑的老人。”　　“啊！”王凝薇惊呼出声，“怪不得我觉得声音那么熟悉，还有，那双棕色的皮靴……”　　“你今天表现不错！”　　“谭总，难得你表扬我，简直折煞我了！”　　生活的百转千回，那些生命的迂回，那些奋斗的余味，细细想来，都是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