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宣谦想得不多,伸手摸住他额头,燕衡会变成这样是自己的错,也许当年不该让他留在皇宫里任由老太后暗地里欺负他,自己则睁眼闭眼,造成如今的败局。
燕慈体温寒得厉害,身体蜷缩起来,宣谦抬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张好看的脸,黑眸显得更加深邃,没有多想,他解开玄色狐裘盖在被褥上后,人也一同钻进被褥里,将燕慈整个人搂在怀里,宛如抱着一叠冰石,实在是刺骨,宣谦心思沉重,不觉又将他抱紧了。
燕慈迷迷糊糊睁眼,发觉一个人抱着自己,只不过房内太过昏暗,只依稀可辨对方的侧面,实在是温暖,他伸手抱得紧了些,不过这种体型让他想起宣谦,宣谦他似乎也是这样宽厚结实的身体,也不知道那个狗皇帝过得好不好,他的阿黎过得好不好。
彼时宣谦应时地打了喷嚏,他吸吸鼻子,借以自身内力继续为燕慈驱寒的同时,望到他紧闭的双目,往昔那张白皙的脸上了些小麦色,不过如张驰所说,燕衡似乎过得很好。
公鸡打鸣两遍燕慈才悠悠转醒,床榻上只有他一人,隐约想起昨晚的那场类似春梦的梦,被某个男人拥抱入睡的那场梦,实在是可惜,早晓得应该将眼睛睁大看清人脸的,不过这次没吃药竟然也能熬了过去,难不倒是长年累月的吃药缓解了毒性。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
他起身穿衣,将人.皮面具重新戴好,推门而出,瞧见大壮小易在厨房干活,想想这俩以前还对着自个挤眉瞪眼地威胁交保护费呢,如今儿倒是被子澜江聿收拾得十分乖顺:“你们起得挺早。”
大壮端着早点出去:“不早了燕老大,人家客官比我们还起得早,正在外头晒太阳呢,暴雪停了,今天过路客人应该会多些。”
燕慈嗳声,拿起馒头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还将大壮手头的那盘早膳拿了过来,意思是我去送吧。
那位客官就在外头晒阳,此景银装素裹,日光细微点银光,燕慈将早点端到他面前:“宣公子,杵在外头不冷吗。”
宣谦缓缓回神,抬头瞧见燕慈那张披着皮面具的假脸,摇头失笑:“与昨晚相比,倒是不冷。”
燕慈道:“昨晚确实冷,我客栈后院的屋顶还被压塌了过会儿还得修缮一番。”
宣谦想:倒不是那场暴雪,是你浑身冰凉,我抱你的时候像是块冰石,怎么捂也捂不热,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宣谦道:“嗯,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喊我。”
燕慈弯眼笑道:“宣公子是客,万万不能喊你帮忙。”
宣谦道:“燕老板太过客气。”
燕慈道:“不客气不客气。”
宣谦道:“无需客气,客气早已经在昨晚用完了。”
“……”燕慈眯着眼笑,忽然嗳?一声。
宣谦故作惊讶:“燕老板不记得了吗。”
“……”什么不记得?不记得什么?
宣谦见他满脸懵逼,无奈摇头:“既然燕老板不记得那就算了,不过是我辛苦一番。”
燕慈顶着满天问号:“宣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宣谦竟然客气起来:“小事不必在意。”
“……”卧槽你倒是说啊!
燕慈莫名想起那场不可理喻的春梦,浑身立马发凉,难道昨晚真是宣公子抱他睡了一晚吗,燕慈有些不敢想,不过见到宣公子伤心又委屈的脸,心脏一颤,试探性问道:“昨晚是客官你送我进房的?”
宣谦点了点头,藏不住嘴边的偷笑:“我见燕老板浑身发凉地倒在地上,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燕慈脖子慢慢伸过来:“然后?”
宣谦道:“然后我塞了两个汤婆子放你被窝。”
燕慈点头:“然后?”
宣谦缓缓道:“然后你还是冷。”
燕慈道:“然后?”你倒是直接说完啊。
宣谦伸手倒茶,直到雾气缓缓上升,那双眉眼淡淡瞧着燕慈回答:“然后你硬拽着我不让我离开,说你中毒了所以怕冷能不能给你取取暖,我没办法只能照做了,毕竟人命关天的大事,没想到燕老板竟然忘了。”
如果燕慈知道他是宣谦,肯定会很惊讶,因为这是宣谦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当时燕慈觉得魂快出半个身体了:苍天绕我。
宣谦用手轻轻敲了敲桌案:“燕老板想起来了?”
燕慈反应过来,眼神狐疑地盯着他:“我让你睡你就睡?正常人可没你这么傻。”
宣谦顿了顿:他竟然说我傻。
宣谦道:“我乐于助人。”
燕慈坐端正了:“看出来了。”
宣谦竟然笑起来:“怎么看出来的。”
燕慈被他的笑弄得恍惚,道:“你自己说的,你帮了我,要不然我早冻死了。”
宣谦却将糕点端到他面前:“燕老板也吃点吧。”
燕慈道:“这不大好吧。”
宣谦道:“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