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兼浓眉一挑,眼里闪出兴奋的神色,心内暗叫:“终于来了。”
自诸葛云亭那日赶来通风报信,周鸣兼心里一直半信半疑。但泉州既是福建重镇,他这卫所又要戍卫两百里海线安全,自是不能掉以轻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几日来,周鸣兼不仅加强了海上的巡逻,在泉州的海港严查进出往来的船只,更已通知地处泉州海域深处的玉城岛之上的水寨,严密监控东南各处海礁的动静。果不其然,这水寨驻军今夜便发现海礁上有火光,想来是那倭寇已开始集结。
周鸣兼听了这个消息,立时血脉喷张,跃跃欲试。他出身江夏侯宗室,虽不是嫡系之孙,但身上流的毕竟是周家的血,家里几代人都投身在这防倭讨虏的大事业上,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亲手血刃倭贼,建功立业,不堕家族威名。
周鸣兼点点头,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着骑兵三队,一队往福建指挥通报,另两队,分别去金门,福宁两卫,征调舰只,策应配合。”
又转头对那前来报信的兵士说:“你们即刻启程回水寨,切莫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等我安排统一行动。”
再转头向着自己的卫城侦查说道:“你们,与他们同去玉城,趁着今夜无星无月,驾鸟船去海礁摸摸底,看集结了多少倭贼,多少船只。”
说完,周鸣兼自己转身向内城走去,自是要排兵布阵了,他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边自的副将低声说:“你找个亲兵,天一亮,换了常服去泉州城县衙和市舶司报信,注意,千万莫要让别人知道。我只怕,这倭贼已经有奸细混入城内了。”
那副将见自己的千户大人料敌先机,举重若轻,不由的心下甚是钦服,低头领命而去。
周鸣兼紧急部署不在话下,次日酉时刚过,泉州卫城上上下下,便都已经准备妥当,所有兵士都穿上了轻甲,整齐地列好了队。周鸣兼在校场点了兵,喝了壮行酒,只留了不足一百人留守卫城,其余的,都上了各自的舰艇,此时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开门出发了。
今天早上,探子回报,说那海上有三处礁屿均发现海盗踪迹,聚集了各式船只近百艘,粗粗算来,倭寇的数量竟超过了千人。
周鸣兼心内叫了一句好险。
自永乐二年日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为了能与大明开展官方的堪合贸易,亲自出面平定海路,自清门户,打得那些聚集在琉球海域的流民海贼元气大伤之后,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规模的倭贼来犯。周鸣兼想,若不是诸葛大人提前预警,只怕这次泉州海卫真的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但现下既然有了提防,倒是不足多虑。这海防卫所之内,本已屯兵过千,更有一艘福船服役,另有哨船和海沧船几十艘。海上的水寨里,还另有将士八百,鸟船和开浪船三十余艘,这等兵多将足船坚炮利,若还让这些倭贼得逞,那倒要治个军法了。
此时战术已定,又知道倭贼虚实,周鸣兼看看时辰已到,便向传令兵点点了头,三处闸门同时缓缓开启,各路船舰鱼贯而出,高大的福船打头,其他的舰只拱卫,大明福建水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舰队自海面路过泉州城时,周鸣兼站在福船高高的甲板上,远远看到那泉州城门已关,日常驻扎在海港的一队海防将士也陆续上了船,已在距海岸线外一海里的地方,拉开了防卫线。此时那平日里喧闹繁忙车水马龙的海港静悄悄的,已是空无一人。周鸣兼满意地转回头来,远眺着前方波平如镜的海面,再回身看看跟在福船身后的列列舰队,立时豪气干云,心中尽是那不破楼兰终不回的气概。
这一战,周鸣兼设计了三重战线。
第一重,以水寨之中的两栖兵士为先头部队,分为三股,趁夜色直攻海盗集结的海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第二重,以福船为核心的海卫舰队拉开包围圈,务必要将四处逃窜的海盗全缴全歼。海盗的船只多为轻便小船,而这福船,却是福建海军的必杀核武器,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吃水一丈二尺,首昂而口。遇到这些海盗小船,矢石火炮俯瞰而发,如车碾螳螂,即犁沉之,那些小船,难于仰攻,所以福船所到之处,皆如入无人之境。这福船轻易不出港,只因船大不便,出行一次,既要得风势,又要得潮涌。今日残月如钩,西北风盛行,正是退潮之日,真是天时地利,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第三重战线,则是周知了附近的金门福宁两卫,在最外围形成策应,引而不发,取震慑之意,让海盗绝望灰心,早早缴械投降。
如此天罗地网,周鸣兼心里的胜算十足。
案子终于破了,下章女主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