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觉看他一眼，沉默着往屋里走。

“如今出路就在眼前，苦觉大师不试试么？”齐景悠悠道。

苦觉脚步顿住，自嘲道：“出路？眼前哪里有出路。”

齐景握住沈晚儿的手腕，带着前行几步，“她就是你的出路，你身上罪恶重重，想要彻底洗尽已是不可能，只有轮回一条路罢了。”

沈晚儿一怔，齐景是让她送苦觉离开。

苦觉双拳紧握，面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眼中不甘闪现，“可……我不甘心。”

难道又要发疯？

沈晚儿急忙退后几步，躲到齐景身后。

齐景瞥她一眼，轻嗤道：“胆小鬼。”

沈晚儿有点脸红，抓着他的袖子假装听不见。

阵法已经收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别的手段来制住发疯的苦觉，不躲难不成等着被打？

“自从我懂事起就跟着师父在寺中修行，师父坐化后，我顺理成章的成了寺中的主持，每日为信众讲经，寺庙的香火越来越多，我开始想着给自己找个徒弟，等我死后，他就能接替我，就像我当初接替师父那般，原本我该这般平静的老去，最后像师父一样坐化……”

苦觉面容挣扎，声音却异常平静，平静的不像是在诉说他自己的事情，“后来我突然成了邪僧，被曾经的那些信徒叫嚣着捆绑在木头上，他们点着火，我和无业寺就这样一同被大火淹没，我至今还记得皮肉烧焦的疼痛，自此之后我便背负上了无尽的罪恶。”

为什么会成为邪僧？

苦觉接着说：“原本我该永远不见天日，谁知赵玄然竟然重建无业寺，我不再是人人厌恶的邪僧，而是慈悲心肠的苦觉大师，可我也永远走不出无业寺。”

听着是挺惨，要是换个小姑娘，估计能心疼的流泪，可惜眼下听他诉说的是沈晚儿。

她见过太多悲惨的事情。

沈晚儿眨眨眼，不解的问：“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被人称为邪僧？”

而且她之前问过苦觉是不是僧人，苦觉明明否认了。

苦觉猛地转身，又变成那副发疯的模样，“想知道？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他带着满身的阴气，凶狠的冲过来。

沈晚儿摸出好几张黄符，还没等扔就被齐景拦住。

齐景挡在沈晚儿跟前，手掌中缓缓渗出血色，双手结印，砰地一声彷如千斤巨石一般砸在苦觉身上。

只一下，苦觉就被砸倒在地。

沈晚儿找准机会，往苦觉脑门上拍了一张镇煞符，盘膝坐下，食指摁在苦觉的眉心，默念往生咒。

往生咒念了十来遍，苦觉的身影已经不见，只剩下沈晚儿坐在地上，表情时而平和、时而痛苦，嘴角缓缓有血迹流出。

她狰狞大笑起来，怀着无尽的怨恨：“世人负我，世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