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过江湖神医贺云霄,悬壶医仙贺玄阴,不曾听闻什么医圣!”
“喂!死老头儿!那女人根本就是想拉我去花柳巷子好吗?!我这般洁身自好的,哪里像纸、醉、金、迷的浪荡公子了?”
“……”
“嘿嘿,你无言以对了吧?”
“震阳啊,老夫喜欢说实话,你哪里看来都是纸、醉、金、迷,哪里都显露着浪荡二字。”
“噗嗤”梅君鹤实在没忍住,“震阳,我觉着欧老伯说得挺对!哈哈哈哈……”
贺江东蓦然回首,熟悉的水红色长衫,松松地套在他身上,显得飘逸而闲散。
若非梅君鹤容貌变化不大,眉心的火焰亦从未消失,他真的不敢确信是梅君鹤。
他端详良久,终于开口喟叹:“三年不见,倒是变了许多!”
梅君鹤笑意愈浓:“人活着不能只长年龄,却不长心境!不过,你倒是更令我刮目相看呐,都学会调戏姑娘了?”
二人相见,梅君鹤似笑非笑:“震阳啊,我记得……你的医术好像还不错吧?”
贺江东立马接话:“那是!”
梅君鹤笑容暧昧地握住他的肩,然后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又开始放毒:“你今年十五,长此以往,不怕身体吃不消么?”
贺江东有一刹那的出神,脑袋回路后,指着他破口大骂起来:“梅仙羽,老子揍你!”
梅君鹤毫不在乎地看着他:“你试试?”
贺江东收回了举在空中的那只手,气得自己跳脚,打又打不过,气也气不过,只得撂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梅君鹤知道他不会走,虽然匆匆一面,时隔多年,但他仍然知道,贺江东从不是轻易消失不见的人,他会跟人告别再离开。
秦鼎鸿对欧鸦九讲明来意,欧鸦九先是看了一眼梅君鹤,继而接过那块玄铁。
诡异的沉默之后,欧鸦九瞅着梅君鹤:“小娃娃,老夫铸刀时,你在一旁侯着。”
梅君鹤见欧鸦九答应了,忙拱手行礼:“任凭老伯吩咐!”
欧鸦九严肃的脸上从未有丝毫笑意,只背着手微微点头:“嗯,明日开始。”
第二日,欧鸦九没有留在自己的破草屋,而是带着东西推着独轮车,领着梅君鹤上山。
仙霞岭溪水清浅,伴着未化的冬雪流去。正值梅花盛开时节,香气扑鼻。
铸剑炉坐落在水边,恰巧可截到清澈的潺潺溪水。
欧鸦九将东西卸下来,命梅君鹤生火。还好他很早就会,也不费什么劲儿。
于是乎,梅君鹤跟着欧鸦九,开始了与玄铁三个日夜的鏖战。
最后一日是大寒,山风凛凛,溪水呜咽。
梅君鹤在一旁穿着薄薄的长衫加柴火,不时舀水浇注,他的悟性很好,观察力更好,与欧鸦九有极高的默契,甚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知道该干什么。
欧鸦九让他站在一旁挡住山风,避免吹得火星四散。
陡然起了一阵大风,山间的梅花被吹落了几朵,白花飘过溪水。
风猛地停住,那些飞舞的花儿也渐渐从空中跌落。
铸剑炉里的短刀已然成型,锐利的刀刃也已经凸现,黑红的身子在炉火里,近乎可以看到溪水作用下的纹理。
欧鸦九举起大锤的一刹,一朵白梅不偏不倚地落在刀身,瞬间与玄铁刃合为一体,他微微一怔,手上的铁锤略滞,又是一朵红梅重叠了上来。这样一片、又一片,欧鸦九灵感乍现,举起重锤,一下、又一下……
这样持续到了黄昏,不知短刀上落了几朵梅花,也不知欧鸦九锤了多少下。等到最后一抹夕阳照影来,七寸长的短刃亦出炉
那光彩打在短刃上,梅花印记如浑然天成,窈窕动人,带着缕缕幽香。
梅君鹤看到欧鸦九将那柄短刀放在热水里,待水温渐渐变冷,才取出来递给自己。
欧鸦九只说了九个字:“梅花刃,花配人,人佩刀。”
然后,这个沉默的长者从怀里摸出一把早已备好的刀鞘,朴素无华的皮革。
梅君鹤接过刀鞘后,那人却独自离去,扔下所有东西,也扔下了这个半大的男娃娃。
欧鸦九独自远去,嗓音却如风声叹息:“梅花犹历彻骨寒,宝刀应出磨砺间!”
梅君鹤几乎是一弹指便懂得其中深意,撩起前襟跪下,磕头到底:“多谢前辈赐教!”
欧鸦九没有回应,只是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映入贺江东眼帘。
贺江东在冷风中已经站了很久很久,都快冻成冰块了。见梅君鹤还站在远处对刀发呆,他急忙上前拉回来:“回去再发傻行不!”
梅君鹤欣然随往,直接与贺江东去了小茶肆谈天说地……咳咳,确切来说,是贺江东一个人自说自话,梅君鹤当着一个很好的听众罢了。
贺江东告诉梅君鹤,自己在皖州想去黟山赏景,结果迷路了,路上遇见一个窑、姐儿,言语轻佻,动作轻浮,恰巧被欧鸦九撞见……
梅君鹤不置可否地安静喝茶,对此不作任何评价,直至贺江东一脸焦躁地反复追问,他总算不咸不淡地回道:“我知道,英俊潇洒不是你的错。”
贺江东抽了抽嘴角:“我……算了,就当是这个意思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