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灯微怔,看着阡陌纵横之间,碧绿转黄的桑叶下,一袭青衣飘然出尘,不自禁地哈哈一笑:“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灵策,突然觉得,你不唱旦角都对不起你这张脸和这声音呐”
她双手扒住墙砖,身子悬挂在墙壁上,然后像一只野猫般从高墙轻松跃下,熟能生巧的样子,不禁让人联想到,究竟是爬了多少个墙头才能做到啊?
风灵策无奈地摇摇头,轻笑道:“带你去个地方,绝对意外。”
风夜灯万分的开心:“好,快走!”
枫林尽染,红霞漫野。
趁着黄昏的薄光,风姿飒沓,长发肆意飞舞,衣摆迎风飘扬。那抹颀长的身姿乘风而来,笑意暧暧:“跟上步子!”
风夜灯飞速奔跑,一路下坡快得要飞起来。她最喜欢枫树和竹林,美好的不要不要的!这样放飞自我的场景,让她没由来地想起了爱情公寓里面的吕子乔我们是除夕夜街头放飞梦想的有志青年!
“噗!哈哈哈哈……”她也算是有志青年了吧?不,穿越成了有志少年!
一个不留神,脚下被藤蔓勾住,然后悲剧就发生了风灵策是身轻如燕地下到山脚,某人却是直接滚了一路,如果不是因为有草丛垫住了不少石头,她会昏死过去吧?
某只的脊背撞到一棵枫树,终于停了下来,那一下,让整个人都不好了,咳了半晌总算能出声了:“风灵策……我的脊椎是不是断了啊?”
风灵策同样很担心,单膝跪地轻轻按摸了几下:“还好,没伤到骨头,你在想什么呢?”
风夜灯很醉地回答:“我在想你的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风灵策一愣,瞬间明白自己又认真了:“前面有一座小屋,我抱你进去歇息吧?”
风夜灯吃痛地点头:“辛苦了。”
风灵策弯腰抱起她,昂首阔步,面上沉静如许,像是抱了一个布娃娃,没有脸红、没有尴尬,一切都那样自然和悠闲,从始至终再无一句话。
走了一刻钟,眼前出现了一座小木屋,木屋里面用草坯秸秆围了结实的两层,很暖和的样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个悦耳的声音出现在木屋,双丫髻耷拉在耳畔,脏兮兮的小脸看不出容貌,只有一双澄澈的大眼亮晶晶的。
风灵策将风夜灯轻轻放在软榻上,随后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在木盆里,润湿了随身带着的帕子,温柔地为女孩儿擦净了脸,又体贴地拆散她的发髻,而后掏出怀里的桃木梳,仔细地为她梳发、挽髻。
那是一种别样的柔情,只是为那一人:“木兮记住,你如今呀,已是阿悦的娘子了,不能再梳丫髻了。知道了么?”
风夜灯逆着光看去,那是怎样美丽动人的女子啊!
一对淡眉似烟若黛,一双眼睛宛如星光皓月,灵秀的鼻尖微微勾起,贝齿轻轻咬着红润的薄唇。那女子已经不能用明眸皓齿,或是柳眉杏眼来形容,美得清丽出尘,不可方物!
可是,不等她惊讶,却见那沉鱼落雁般的女子傻里傻气地拿出怀里的破包献宝:“大哥哥,这是木兮给阿悦的,阿悦不在,便送与大哥哥吃。”
风灵策接过破布包,沉痛地蹲下身,轻轻揽住她:“兮儿,阿悦归来了。”
木兮傻乎乎地笑着:“大哥哥,你身上的气味跟阿悦好像啊”
风夜灯怔住,愣愣地看着他们。
她约摸听风灵策讲过,他们是江南鸢州人士,有一年,风灵策在皖州徽城行商,归来后,风家与木家都成了一片废墟,未婚妻不知去向。再后来,有人告诉他,在城郊的贫困巷里多了一个疯子。
然后,他在城郊找到了不成人样的发妻……
那是她跟风灵策第一次见面,她因着夜里被一个老男人乱摸正郁闷着,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冲进戏楼欲趁酒撒泼。
说起来很丢人,还没开始耍酒疯呢,便与同样醉醺醺的风灵策装了个满怀。
“你大爷的,干嘛撞我!?”
“罪过,罪过。不若在下带姑娘去个好地方痛饮如何?”
“去就去,h怕h!”
其实那时候她没有喝醉,因为她记得,那个男子的目光凄凉如雪,俊美不凡的脸上还被人打青了几处,眸子里有闪亮的泪花。
鬼使神差地,她跟着那人到了渭水河畔。
“我风灵策真是没用!”
“为什么这样说?”
……
风灵策告诉她,今日妻子的性子闹得厉害,不敢将她独自丢在屋里,便带到了戏楼的后台,为了避免招惹是非,给漂亮的小妻子点了怪妆。可是躲过了色鬼,却被土霸王嫌弃,说一个傻子打扰了看戏的兴致。
接下来的一幕,就可以想象了……
风夜灯知道渭城郡的色鬼是郡守,土霸王是郡守的表兄,在渭城开了一个小茶馆,几乎无人登门,后来关门大吉了。可是谁让人家有靠山,尼玛一条狗也能到处胡乱咬人!
不过,风灵策并未说,当年在鸢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两户都家破人亡,为何木兮会变得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