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地给对方下完定义后,黎青野看着房间里的摆设都不太顺眼了起来。
她将窗帘拉开,任由大片阳光铺满整个房间,淡淡的草木香顺着窗户开口的细缝扑进来,黎青野看着窗台上摆满的花盆,从鼻腔里哼出声,“假正经。”
手机振动了一下,好半天才从那头传来声音,“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黎青野卷着自己的发丝,目光开始涣散。
这是她所没有设想过的情况。
实际上,她一开始根本没考虑过这些,她一直将对方摆在八年前的位置,用新的手段和新的方法去对付印象中的那个人。
在今天以前,她甚至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她引她进入圈套,诱她上、瘾,在对方那双已然无她的眼睛里试图让死灰复燃。
等到烟火重新烧起来那一刻,她再享受着自己亲自编织的陷阱将对方推入痛苦之地。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忽然发现,八年这个数字太庞大,庞大到她压根就不清楚对方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
对方生活的圈子是什么样的,又遇上了什么样的人……除了撩过自己外,她是不是又撩过其他的人?
自己是不是早就从对方的成长中退出,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原来黎青野一直以为自己是“农夫与蛇”里的那条蛇,现在她不确定了,她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只是对方兴起时所买的一只金丝雀,明明进的是笼子却还高兴地歌唱。
黎青野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也逐渐变紧。前所未有的消极情绪再次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就在她快要溺毙在那股情绪里时,手机里再次发出声响,是对面的人敲了下桌子。
黎青野猛然清醒过来,她看着面前被阳光照亮的房间,用力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从方才的那股消极情绪里走出来,随后冷静道:“总而言之,先把她弄回来,到时候再想其它办法。”
就算是金丝雀又怎么样?养久了多少会有些感情的。
她八年都走过来了,不怕跟对方耗这点时间。
这边黎青野思索着新方案,那边一直缄口不言的人忽然欲言又止般发出一段长音。黎青野坐到沙发上,因为清醒过来,她的姿态也放松了下来,听着那一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声音,挑眉道:“怎么了?”
“对方应该是有工作的吧?”
黎青野“嗯”了一声。
“上班族?”
“朝八晚八。”
“你的作息?”
“朝十二晚三点。”
“……”
“……”
长久的沉默后,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极轻的吸气声,随后是语重心长的声音,“所以你懂了吗?”
黎青野:“……”
黎青野想起了两个人颠鸾倒凤的那一周,黎青野自己熬夜熬习惯了,因此拉着对方一起熬的时候也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不过,就算她当时反应过来了,黎青野也不会因此而照顾对方的作息的。
毕竟她可是带着报复心理来的。
然而现在……
黎青野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这次就放过她了。
……
温禾是开会开到一半突然接到黎青野电话的,当时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温禾不知为何,莫名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抿着唇暗自在心中深吸一口气,随后跟会议室里的人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拿着手机出去了。
温禾一直走到卫生间,打开自来水冲了下脸,又深吸了无数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
久久的沉默。
就在温禾怀疑电话是不是被悄悄挂断了时,对面终于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即黎青野轻柔却似乎带着几分疏离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打错了。”
没等温禾发出疑问,对面就像掩饰什么一般急急地挂断了电话,只剩温禾对着被挂断的十几秒通话时间怔怔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