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薇对面的掌刑宫女,到底是正经的掌刑宫女,素常是打惯了人的,也习惯了看各色人等在自己的杖下辗转嚎哭,虽对郭薇过于猛烈的板子,也是一怔,却还是依着往常的力量,打了一板下去。
安嫔在上面,微张檀口:“二。怎么这宫正司出来的掌刑宫女,手劲还没有坤元宫的掌事宫女强呢,本宫是不是该问问宫正司主事了?唉,皇后娘娘素来慈名在外,怎么底下人却是这般辣手呢,看来,世人口中的话,是信不得的。罢了本宫慈悲为怀,这一板轻了便轻了罢。”
郭薇一板继续递了上去,安嫔道:“三。罢了,本宫无意与你们这些奴才一般见识,嫣儿,你留下盯着这里,本宫回了。”
安嫔的轿辇缓缓地离去,带走了所有的奴婢,除却被点了名的嫣儿。
话说嫣儿素来与佩儿颇有些不睦,二人在安嫔面前,亦多有些争风吃醋。佩儿心里,只盼着将嫣儿挤走,嫣儿亦盼着佩儿被逐出宫。
本来,今日看到佩儿被掌嘴,嫣儿心中多少是有些得意的,可是,看到佩儿被杖责,几杖之后,身后的衣衫便已被渗出的血染得通红,嫣儿心中也颇有些兔死狐悲之叹。
看着眼前郭薇及坤元宫宫人,以及宫正司诸人,料想这些人都不是会将她今日所说的话,说了出去的,便大着胆子道:“娘娘走远了,有轻没重地敷衍过去便罢了,左右不会再有人过来验刑的。嗯,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这样的话,别人听了还可,倒是挨打的佩儿,趁着按着她的几个人手上轻了些,昂着头,望着与自己素日不大和睦的嫣儿。
嫣儿蹲在佩儿面前,看着佩儿神色迷茫,眼神迷离,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手袖中的手帕子,塞到佩儿嘴里,道:“咬着些,别咬断了牙关,好了,别多想,以往咱们那点小鼻子小眼睛的小争风,不算什么的,咬住牙,活下去。”
说罢,站起身来,往远处走了几步,看左右还会不会再有人过来。
那边的郭薇与宫正司的掌刑宫女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也都不大出力,一递一换地敷衍着,将三十杖打完了。
打完了三十杖,按往常惯例,掌刑诸人要将挨打的宫女拖到宫正司,好歹给用些药,趁着还有口气,弄出宫去。可是眼前,既然有皇后身边得意的大宫女在,她们便不必妄做决断,毕竟,如今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被安嫔折辱逼迫,两边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既然郭薇还在,便让郭薇安排罢,谁让安嫔早回去了呢?
嫣儿望了一眼身后满是殷红的佩儿,又望了一眼郭薇,道:“现在怎么办?”
郭薇声音冷淡地道:“这样的人,你们逸福宫,大概也容不下了罢。”
嫣儿道:“容不容得下的,奴婢说了不算,郭姑姑若是有法子搭救一把,奴婢们也是感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