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王襄瞥见不远处打量着水车的苏垣和苏沐，忙收敛住神情，他心中明白，这兄弟俩才是自家贵人……

虽说二人亲父在西北任上逝去，但还有他们的伯父和叔父关照，大郎苏垣如今在长安为官，二郎苏沐虽是白身，但他心里门清，自家孩儿造出水车和曲辕犁也是因为二郎的指点。

他和二人亲父幼时是玩伴儿，又看着兄弟俩和自家孩儿一起长大，但为了给自家孩儿某个前程，只得舍下老脸，仗着两家交情去张这个口。

“时辰到了，各位叔伯，该开始了。”

苏垣一声喊叫，扰断了王襄思绪，他对一旁王新催促一句：“明远，去盯着点儿，不要出了差错。”

“好咧，阿翁。”

王新紧忙舀了勺水，咕噜噜一口灌进嘴里，抹了把额头汗珠，然后跑过去盯着水车被缓缓吊起，眼里满是激动和兴奋的成就感。

“拔！”

一声大喝，众人齐齐使力，被绑着的水车被缓缓拉正吊起，然后被安装在合抱粗的轮轴上。

“转了，快看，转动了。”

水车高约五丈，外形酷似车轮，河水冲来，借着水势，水车缓缓转动，水斗将水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倾斜，将水注入渡槽。

“哈哈，快看，水出来了，我们也可以用水灌溉田地了。”

顺着粗口竹槽，水流哗啦啦流淌，众人欢喜鼓舞，黝黑朴素的脸庞上满是激动兴奋。

苏垣和苏沐相视一笑，然后悄然离去……

“仲卿，为兄此次回乡，一来是祭拜一下阿翁和阿母，再者，是希望你能出仕，不知你是何想法？”

清风徐徐，竹林间叶子沙沙响动，闻得问话，苏沐含笑道：“我在郡学的学业也已完成，兄长不提，我也要说起此事呢，的确想出仕了。”

捋了捋短须，苏垣看着身旁苏沐一脸欣慰：“哈哈，善，仲卿你一身才华，阿翁泉下有知定会倍感欣慰，你想好了出任何职吗？可否讲一讲？”

苏沐沉吟了下，轻声道：“西域。”

“不行。”

苏垣脸色一变……

“西域三十六国常年混乱，危险重重，阿翁当年便是在西域受了重伤，留下伤疾，后来终日里忍受疼痛，最后不幸逝去，仲卿，我知道你有一身武艺，但西域太危险了，你再考虑考虑。”

“这……”瞧着苏垣紧肃的神情，苏沐轻轻颔首，“行，我再考虑考虑。”

……

“娘子，保重。”

“夫君，怜儿和祁儿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忧，放心去吧。”苏赵氏眼里不舍，但还是识大体的不让自己夫君有牵挂。

“大郎，放心吧，叔一家会照料好他们的，还有……明远，有事多多请教大郎和二郎他们，明白吗？”

“放心吧，阿翁。”王新然后目光柔和看了眼自家娘子的腹部，“娘子，照顾好我们的孩儿，等我回来就会当爹了。”

王新娘子轻轻颔首，眼里满是柔情。

昨日给便宜阿翁上坟烧了纸，今日便是离去，虽是初春，但今日的天气有些寒凉，苏沐也随着披上了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