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沈心远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师傅。
师傅让自己外出闯荡,可一上来就遇到了这么个棘手之事,若不是有师傅兜着底,那自己这次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本以为江湖易闯,现在看来,是自己年少轻狂了。
“心远徒儿,不必自责。”杏林圣似乎是看出了沈心远心中所想,抚须哈哈一笑,“若是万事顺意,那闯荡江湖岂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是……若是事事都似这般艰难,那闯荡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沈心远有些犹豫。说实话,他的心里对以后的状况已经起了一丝恐惧之情。
“事情本来就该是艰难的,世上有如此多的事情,如此多的难题,岂能事事尽如人意?”杏林圣在沈心远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沈心远也不再动弹,到嘴边的话也顺势咽了回去。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杏林圣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他虽然年纪大,但是行医之人,自有一套保养的方法,因此脸上的皱纹并不算多。此刻他的眉头皱的比皱纹还要深,看的卫云帆直想发笑,但由于面前之人是前辈,也只好硬生生地憋着,靠着偶尔的干咳顺气。
“师傅,有何不妥吗?”沈心远心生疑惑。以往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切脉也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师傅这“杏林圣”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能担得起这一个“圣”字,自有他的本事。杏林圣的绝技便是切脉如神,左右脉各切三息,三息之内便知是何种疾病。
这一招今天失灵了。
沈心远拿眼角偷偷的看着师傅。他的心也在悬着,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病,而是担心师傅因为砸了招牌,面子上挂不住。
杏林圣的脸上倒没有什么气急败坏之意,片刻后,就连之前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开来,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将你的药方拿来。”
沈心远松了一口气,将药方递了过去。杏林圣接过药方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是了是了,就是这个。”
“什么?”沈心远伸头看着,就连不懂医术的卫云帆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芦根。”杏林圣指着方子上的一味药,“就是这个芦根,将它激了起来。”
沈心远有些听不懂,连忙问道:“什么激了起来?师傅麻烦您说清楚一点。”
“哈哈哈。”棘手的病情有了些眉目,杏林圣的心情大好,“按照症状来看,你的诊断一点也没有错,按照方子来看,你的应对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奇思妙想,尤其是这一味芦根。”
见师傅夸奖自己,沈心远脸上挂上了笑,尽管身子还有些虚弱。
“是的,芦根专清上焦之热,又兼具通透之性,对窦员外的症状再好不过了。”
“但是,”杏林圣话头一转,“你既已染病,可有感觉上焦有热?”
被这话一点,沈心远这才觉察出不对。若是上焦有热,那定会有诸如气短咳喘之类的症状,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觉得身子虚弱,与诊断的结果不符。
“师傅,这是为何?”想到此处,沈心远心中惊诧,连忙问道。
“因为你染的并不是疫病,而是蛊毒。”
“蛊毒?”对于这个答案,反应最大不是沈心远,而是一直在旁边的韩顾。
“前辈是如何得知的?”韩顾一脸惊异,走上前来又详细询问以作确认。他可是立了赌约的,此刻怎能不上心。
“老夫曾经见过罢了,而且信中所说的虫行之脉,便是这芦根的药性刺激到了潜伏的蛊虫,在血脉中乱窜导致的。”回答完,杏林圣又转向沈心远,“徒儿先躺下,为师这就替你解毒。”
说完转头叫来卫云帆,跟他低语了两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解毒的过程倒也简单,杏林圣先是命卫云帆取来一碗雄鸡血,然后将一个随身携带的竹筒取了出来。鸡血倒是好说,窦家庄里虽然破败,但雄鸡之类的家禽家畜还是有的。取血时杀的鸡也不能浪费,卫云帆带了回来交给管家,让他去收拾干净做来吃了。
这个竹筒沈心远曾经见过,是师傅从不离身的一个物品,几年来从未见师傅打开过,也不知道其中装了什么。此刻他的好奇心可是被大大的满足了,不止是他,屋中的卫云帆和韩顾等人也是开了眼界。
杏林圣拿着竹筒,在盛鸡血的碗边上轻轻磕了两下,从里面滚下了几颗圆圆的物体,上面还有一些如刀刻般的痕迹。
“这是什么?”沈心远不免有些好奇。
“这个东西叫艾虫,与蛊虫类似,却不是蛊虫。”杏林圣盯着碗里的艾虫,“这个东西十分难得,二十年以上的艾草上才有可能生出这种虫子。”
“这是虫子?”
“没错。”
碗里的艾虫落进血液里时,只是轻轻的浮在上面,片刻之后,似是被血腥味吸引,如球状的身体逐渐舒展开来,原来竟是长条形的。艾虫扭动了两下,沉入了鸡血之中,碗里的鸡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终于赶在血液凝固之前,整碗的血液全部消失不见,碗中只剩下两条扭动着的虫子。
此时的艾虫吸饱了血,身躯已经比原来的大了几十倍,有人的手指大小,身上刀刻般的痕迹原来只是干瘪时留下的褶皱,吃饱喝足了,身子也变得圆滚滚的,看的沈心远一阵阵恶心。
“这艾虫虽难得,但其本身带有些许药性,而且以百虫为食,可以算是蛊虫的克星了。”杏林圣端着碗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沈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