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贾荃和贾濬回到齐王王府之后,二人抱头痛哭。这时,齐王司马攸闻声快步走了进来,见此情景急忙担心地问道:“发生何事?因何······”他还没有说完。 王妃贾荃见到齐王司马攸,立即委屈地扑到其怀中。齐王司马攸将其抱住,心急如焚地问道:“快快言明,无论发生何事,本王定会为你做主!”可是王妃贾荃依旧流泪不止,未言半字。 但是贾濬一边用手帕拭去泪水,一边哽咽说道:“方才我与姐姐去求父亲接回生母,可是父亲咬定不从。谁料那个悍妇带领一众人等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竟然打了姐姐一个耳光!可恨父亲全然不顾骨肉亲情,毫不责备那个悍妇!” 齐王司马攸听完之后,怒发冲冠地说道:“区区一个继室,竟敢动手打本王王妃!来人!······”他还没有说完。 王妃贾荃立即将头抬起说道:“王爷万万不可。如今生母居永年里,万一惹恼郭槐,定会伤害生母!”说完又俯在齐王司马攸的肩上哭泣。 齐王司马攸气得面红耳赤地说道:“郭槐!他日本王定将其碎尸万段,以报今日王妃之辱!” 这时,贾濬对齐王司马攸说道:“不知王爷可有他法,速报此仇?” 齐王司马攸紧锁眉头地回道:“晌午之时,卫瓘打算进府与本王商议改革之事。” 王妃贾荃立即抬起头,单手拭泪地问道:“那亦如何?” 齐王司马攸解释说道:“改革虽好,但却伤及世家豪族之利······”他没有说下去。 王妃贾荃则目光坚定地对齐王司马攸说道:“父亲无情,莫怪我等无义!” 齐王司马攸见状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即刻派人告知卫瓘。 次日早朝,卫瓘出列行礼说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司马炎点头说道:“讲。” 卫瓘行礼称是说道:“自魏文帝纳吏部尚书陈群之言,设置九品中正制以来,选拔官吏报效朝廷。此法虽好,但却助长门阀世族之势。凡是担任‘中正’官员,无不来自世家大族。” 皇帝司马炎饶有兴致地说道:“细细讲来。” 卫瓘行礼继续说道:“九品中正制乃权宜之计,并非长久之道。计资定品居位为贵定会令人弃德忽道,不利国运百姓,更与陛下欲创盛世南辕北辙。” 皇帝司马炎立即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卫瓘点头回道:“理应恢复乡举里选荐才之制。卑尊贵,下敬上,黎民顺应教化。教化法制相辅相成,恩准朝中大臣互相举荐。不但可得有才之人,且其仕途宽广,便会无有报国。且可检核在任官员得失,奖惩有度。” 皇帝司马炎听完之后,频频点头说道:“此法甚妙!” 但是贾充却心中大为不快,因为如果一旦皇帝批准此事,贾府利益便会大大减少,故而出列行礼说道:“启禀陛下,如若旧法大好,为何魏文帝及其群臣改用‘九品中正制’?足见其中不足之处!”话音未落,一批如同贾充一般的世族大臣纷纷出列,表示赞同贾充之言。 这时,齐王司马攸出列行礼说道:“启禀皇兄,臣弟以为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万物无有对错,唯有用对时机。如今大晋百废待兴,皇兄壮志如何兑现?亦是如同松柏之类,若不剪枝,何来参天?” 一心为国的张华和裴頠出列行礼说道:“启禀陛下,齐王之言重比千金,还请陛下三思而行。” 皇帝司马炎思虑良久之后,开口说道:“改制之事便有劳贤弟与卫卿。” 齐王司马攸和卫瓘欢喜地行礼谢恩领旨,然后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贾充。而贾充则忐忑不安地将脸转向一旁。 散朝之后,皇帝司马炎高兴地来到椒房殿。皇后杨艳向其行礼。皇帝司马炎让其免礼平身而坐。 皇后杨艳见其面带喜色,故而试问道:“陛下龙颜大悦,不知有何喜事?” 皇帝司马炎笑着说道:“君明臣忠,大晋必兴!” 皇后杨艳含笑点头说道:“真乃喜事一桩。不过还有一事,臣妾时时挂心。” 皇帝司马炎立即问道:“何事?” 皇后杨艳略有含羞回道:“太子衷儿本性纯善,虽然年岁渐长,但却不晓男女之事。” 皇帝司马炎本就不喜欢太子司马衷,故而闻听此言,不禁眉头紧锁闭而不言。 皇后杨艳虽知其所想,但为爱子故而继续说道:“皇室子嗣之重堪比江山社稷,况且衷儿乃是陛下骨肉。”说完拉起皇帝司马炎的手温婉而视。 皇帝司马炎轻叹一声说道:“后宫谢玖秉性贤良恭淑,命其明日入住东宫。” 皇后杨艳满意地笑着说道:“臣妾代替衷儿谢过陛下隆恩舐犊之情!” 皇帝司马炎看着貌美如花的杨艳,笑了。 就在这时,一名宫人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陛下,卫大将军求见。” 皇帝司马炎说道:“命其待之昭合殿。” 宫人行礼称是退下。 皇后杨艳起身说道:“陛下安心理政,臣妾亲自下厨,以补龙体康健。” 皇帝司马炎含笑点了点头。 昭合殿内,卫瓘一见皇帝司马炎便要行礼,却被皇帝司马炎拦住问道:“爱卿急进宫中见朕,不知有何紧急要事?” 卫瓘行礼回道:“启禀陛下,乌丸王库贤与拓跋力微合兵共侵大晋北方边境,民众苦不堪言。” 皇帝司马炎听完之后,气得从座而起厉声说道:“索虏小儿真乃狼突鸱张横行无忌!” 卫瓘急忙行礼说道:“末将不才,愿意带兵赶走蛮夷,解救黎民脱离苦海,扬我大晋天威!” 皇帝司马炎满意地点头说道:“将军赤诚之心,朕倍桃李成蹊。故封爱卿为征东大将军,领兵六万,以解北方之患!” 卫瓘跪下行礼谢恩,而后又说道:“陛下,此战乃国之重事,为保无虞,愿请贾中尉随军出征。” 皇帝司马炎说道:“贾柯虽是贾充子侄,但却亦有大将风范。即刻进封贾柯为建威将军,随军出征!” 卫瓘欢喜地行礼说道:“多谢陛下隆恩!” 与此同时,晟楠正陪郭槐和贾南风厅中品茶。突见贾充与贾柯垂头丧气怏怏不乐地走了进来,故而郭槐等人急忙起身相迎。贾充坐到椅子之上,愁眉紧锁,一语不发。贾柯站在其身后,亦是闷闷不乐。 郭槐急忙询问道:“不知发生何事?” 贾充轻叹一声,未言半字。贾柯开口回道:“叔母有所不知,今日朝堂之上,卫瓘联合齐王力推改革之制。虽利万民,但却伤害世族利益。叔父虽曾反对,但······”贾柯没有说下去。在场众人皆明白结果。 郭槐生气地看着贾充说道:“两女皆嫁于齐王,但其结果亦如何?” 贾充甚是不悦地说道:“如若当日你不当众打了荃儿,齐王焉能弃我不顾!还有,你母家裴頠亦应随我说之,但却随风附和与卫瓘沆瀣一气!” 郭槐大吼说道:“裴頠年少,凡事皆可谅解。但是贾荃那日如何对我言之!” 贾充气得单手指着郭槐叫喊道:“你······!”他还没有说完。 贾南风立即快步走到郭槐面前,抬头看着贾充哀求说道:“父亲莫要责怪母亲!” 晟楠亦是行礼说道:“叔父息怒,叔母产后遗病未愈,最忌劳神动怒,况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理应想个应对之策以保贾府之荣。” 贾充听完之后,长叹一声说道:“蝶舞言之有理,快快起身而坐。” 郭槐转身,亲自扶起晟楠。就在这时,一名家奴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启禀老爷,圣旨已到。还请柯公子速速接旨。” 贾充忐忑不安地自语道:“圣旨?” 但是贾柯则说道:“叔父,无论何事,应先接旨。” 贾充这才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郭槐则拉起晟楠的手说道:“与我同去。”晟楠紧张地点了点头。 贾充与贾柯跪在前面,郭槐晟楠等人跪在其后。一名宫人打开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乌恒与拓跋力微共侵北境,伤我大晋子民。故封贾柯为建威将军,随同征东大将军卫瓘领兵六万,扫除蛮夷,振我国威。钦此!” 贾柯听完之后呆若木鸡,晟楠亦是惊恐万分。因为曾在洛阳之时,卫瓘误认为贾柯杀死其胞弟开阳亭侯卫实。如今竟让贾柯与其同行,定是凶多吉少,怕是有去无回。 但是贾充不知贾柯曾与卫瓘发生过节,故而以为此乃卫瓘打击自己之举。先除贾柯,再灭贾族,所以也是神情紧张愁云密布。 宫人见贾柯没有起身接旨,倒是久跪不起,所以轻声说道:“还请大人接旨。” 贾柯这才缓过神来,急忙起身接旨。然后又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金元宝,双手交给那名宫人说道:“有劳公公走此一遭。” 宫人笑着双手接过金元宝放进衣袖之中,而后拱手行礼说道:“恭喜大人荣升高职。” 贾柯强颜欢笑地说道:“多谢。” 宫人再次行礼说道:“若无他事,小人告退。”然后转身离去。 贾充咬牙切齿地说道:“卫瓘!你竟敢······”他还没有说完。 贾柯安慰贾充说道:“叔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况圣旨已下,柯儿万事谨慎小心便是。” 这时,晟楠心中暗自说道:“若非贾柯护我,岂会今日招来杀身之祸。虽然自己欲报家仇,但却不可为此迷失心智,肆无忌惮倒施逆行。因此自己必须陪在贾柯身边,纵然丧身他乡大仇未报,亦是问心无愧衾影无惭。再者,万一侥幸生还,贾柯及其贾府不会亏待自己。”想到此处,开口说道:“蝶舞愿与夫君共赴北境,同生共死誓不分离!” 贾柯感动地说道:“听得蝶舞如此言说,为夫已是无憾。但是必留洛阳,卫瓘······”他还没有说完。 晟楠却坚定地说道:“若无夫君,蝶舞存有何意?故而定要生死相依!”说完便向贾充郭槐跪下行礼说道:“还请叔父叔母成全。” 贾充见到晟楠如此行之,不禁想起当年的李婉,故而点了点头。然后他对贾柯说道:“柯儿,遂其心愿。” 贾柯着急说道:“叔父······”他还没有说完。 贾充立即说道:“叔父定会在朝周旋,保你平安而归。” 郭槐亦是感动倍至地将晟楠扶起说道:“凯歌还朝之时,叔母便会认你为义女,让柯儿明媒正娶与你。” 晟楠点头说道:“多谢叔母。” 贾南风不舍地取下腰间玉佩,双手交给晟楠说道:“此乃高僧开光之物,定会保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晟楠双手接过,行礼说道:“多谢大小姐。” 三天后,卫瓘率领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洛阳。而坐在战马和马车之上的贾柯和晟楠皆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洛阳城门,情凄意切黯然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