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之听何徽说,他们到第二学期需要参加等级考试。等等级考试结束了,他们的课程种类才会减少。这样到三年级的时候,就只剩下两门主干课程,一门外语和三门选修科目。
乾和之对这样的安排很期待,因为现在的课程对他来说内容实在是太多了,乾和之从期末考前一个月就开始熬夜,他觉得自己快吃不消了。
高二年级的期末考试为期一周。
考试考到最后一个科目的时候,整个高二年级都隐隐躁动着。刚过能交卷的时间线,就有很多人抢着交卷离场了。
乾和之的心情也很激动,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还是压着考试结束铃交的试卷。更何况,班主任提前交代了他们考完都得回教室,不准走的。
考完试,整层楼都闹哄哄的。
班主任早有预料地别了小喇叭在腰上,“各科作业全都带好!再检查一遍!一周以后出成绩!到时候可以来拿试卷!”她还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些其他事。
乾和之听着听着就咧开嘴,当然不是为一周就能出成绩这种惨淡的消息,而是他想到近在眼前的假期就忍不住高兴。
他收拾了满满一书包的寒假作业,有些甚至还得另外用小袋装着。即便是学业沉重到了这个地步,也无损于他回周密园的热情。
傅闻声开车驶向学校门口的时候,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路口光秃秃的树下。傅闻声模糊地认出校服,心想简明的学生有点傻。
大冬天站在十字路口吹冷风。
看那头发,随风飘舞得多么狂野。
靠近了,哦,是乾和之。
这天的风确实很大,傅闻声坐在温暖舒适的车里,等待红灯结束。一阵强风吹过,干枯的树枝被吹偏,几乎和底下的树干错位。
乾和之在这样的冷风中稳稳地站着。
等乾和之上了车,系安全带的间隙,傅闻声帮他把书包转移到车后座。傅闻声发现了乾和之没有被风吹跑的原因,是这书包的分量救了他。
乾和之的颧骨位置有点发红,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没戴挡风帽没抹润肤霜的小孩儿,脸被冷风吹皴裂的那种红。
傅闻声没放在心上,觉得热风吹一会儿就能好。晚上到老房子吃晚饭时被何笙女士一瞧,她却心疼地嚷嚷说要带乾和之去医院开药。
傅闻声认为没必要,傅尹同志也觉得。
最后折中下来,到附近的药房走了一趟,买了一罐婴儿皴裂霜。回到周密园以后,乾和之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脸,然后对着镜子摸皴裂霜。
傅闻声心想这小孩儿还挺看重自己的脸。
确实,一副好相貌在有些时候能帮上忙,当然也有很多麻烦。傅闻声看向穿着北极熊一样毛绒绒睡衣的乾某人,衷心祝福他这张脸会带来的麻烦在他解决麻烦的能力范围内。
“啊!”乾和之叫了一声,看向他不小心掉在水池里的一小坨婴儿霜,整个人惊讶出一副痴呆的模样,痴呆过后整张小脸皱起来,在手上的罐罐和掉在水池里的乳白色霜体之间,来来回回地看。
天真,傅闻声评价道,这人只有制造麻烦的能力。
傅闻声的邮箱收到了乾和之的期末成绩单后,他克服了懒惰,开车带着乾和之一起去了趟学校,去领试卷。
一大一小被老师兜头批评了一通。
可惜了傅闻声英明一世,就连读幼儿园的时候都没有被老师批评过,现在居然被老师批评得还不了嘴。
他们回了周密园以后,傅闻声一言不发地上楼,进书房,比读书时看自己的试卷还要认真地看乾和之的试卷。
乾和之跟进书房后就站在一边,两手背在身后,贴墙站着,离房门很近,像在罚站,也像随时准备夺门而出逃避家暴。
乾和之从这天起又一次失去了自由。
傅闻声自己看过乾和之的试卷和平时的作业后,认为学校老师提的意见可以采纳,于是给乾和之报了补习班。
原本要报的是一对一线下教学,因为价格最贵,傅式思维。结果乾和之扭捏半天,指着另外一拦线上教学,细声细气地说他想上这个。
傅闻声想了想这个天气,线上就线上吧。
等乾和之正式开始上网课以后,他又抱着电脑和一大摞作业敲开了书房的门,充满暗示意味地掂了掂他的家当。
傅闻声于是就只剩书房半壁江山。
傅闻声看着乾和之把作业分门别类地摆好,另外做了一张五彩斑斓的日程表,计划每天的学习进度,和需要完成的作业内容。
其中一栏写着“寒假生活每天十页”。
傅闻声想起他念书的时候是不看这个东西的。他从乾和之桌上拿了一本来看,发现其中有价值的题目依然很少。